京城的冬夜,格外漫长。更漏声在寂静中一下又一下,仿佛在丈量着时光的长度。墨晚风的屋内,烛火跳动。他就着新燃的烛火,全神贯注地誊抄着文稿。烛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绝美的轮廓,眉头微微皱起,沉浸在笔下的文字里,那是他精心撰写的《安民策》,满含着他对天下苍生的关怀与抱负。
闻心兰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安静地穿针引线。她面前放着几件旧衫,早已补丁摞补丁,每一处补丁都藏着这些年的艰辛。她动作轻柔,将旧衫拆了重缝,想要让衣衫更结实些,能多陪他些时日。
屋内很静,只有更漏声、笔尖摩挲纸张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响动。偶尔,墨晚风会停下笔,活动一下酸痛的手腕,目光望向闻心兰,眼中满是柔情与感激。而闻心兰也会抬眸,与他对视,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的目光里。
突然,闻心兰轻呼一声,原来是银针不小心刺破了指尖。一颗血珠迅速冒了出来,正巧落在墨晚风刚写好的“鳏寡孤独”四字上。血珠洇开,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小片红,格外刺眼。
“怎么了?”墨晚风立刻放下笔,起身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查看。
“没事,不小心扎到了。”闻心兰摇摇头,看着沾染血迹的文稿,有些自责,“会不会耽误你?这可是要紧的策论。”
墨晚风轻轻一笑,“不妨事,我重新誊抄一遍就是了。”说着,他拿起手帕,小心地帮她擦拭伤口。闻心兰看着他,心中满是暖意。
窗外,夜色如水,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更夫打更声,打破这夜的宁静。屋内,墨晚风正埋首于书卷之中,昏黄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过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墨晚风怔怔地抬起头,看见闻心兰正坐在不远处,拍着身侧的空席。他的目光与她交汇,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青砖地上还留着白日晒书时吸收的暖意,可当他望向闻心兰眼底那簇跳动的烛火般的光芒时,却觉得这暖意远不及她眼中的温柔灼人。他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坐下。
“《盐铁论》第三卷。”闻心兰说着,伸手扯过半幅棉被,轻轻裹住两人。棉被上有着淡淡的阳光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让墨晚风的心微微一动。“念。”她又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墨色的夜空里,繁星璀璨,像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银河横跨天际,宛如一条流淌着星光的长河,神秘而又壮丽。沉甸甸地压在小茅屋上,唯有窗棂间透出的昏黄烛光,在黑暗中倔强地跳动。
墨晚风坐在闻心兰旁,面前摊开的《盐铁论》书页被烛火映得有些模糊。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喉结滚动,沙哑的诵读声缓缓从他口中传出:“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
一旁,闻心兰跪坐在蒲团上,手中针线翻飞,正专注地拆着一件旧衣衫。她的动作轻柔,拆线的窸窣声若有若无,与墨晚风的诵读声交织,成了这寂静夜里别样的音符。
墨晚风沉浸在书中的世界,目光随着文字游走,时而眉头微蹙,时而若有所思。当读到“民贫则奸邪生”时,他忽然感觉膝头一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闻心兰发间那支桃木钗不知何时滑落,她如瀑的三千青丝毫无束缚,像泼墨一般,肆意地散落在他满是补丁的裤上。那一瞬间,墨晚风的声音戛然而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从发丝移到闻心兰的脸上,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她脸颊微微泛红,长睫轻颤,眼中似有慌乱,却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温柔。
“对,对不起……”闻心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如同蚊蝇,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伸手去拾那支桃木钗,试图将散落的发丝挽起。
墨晚风望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