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咫笑得不怀好意,找到一个空碗,倒上温水,把一片鱼鳔泡进去。
又怕被外人瞧见,干脆把碗放到衣柜顶上。
做完这一切,他扭头看着姜杏傻笑,开始盼着快点天黑。
…
那封信是李珠儿以百福堂的老大夫名义写的,东西也是她送的。
鱼鳔于她,唾手可得。
不过都是露水夫妻,从来没有真情实意。李珠儿心里明镜似的,绝不会贪慕家庭温暖,就随意生下儿女。
人生实苦,她一个人尝遍也就算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女再经历一番呢。
无力改变生活时,不生或者少生,那算是作为父母最大的善良吧。
刘亭长闷头走进来,嘴里嘟囔着:“这么好的差事,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人呢。”
李珠儿贴上去问:“什么好差事,亭长不如介绍给我呀,我这人天生爱财,到时候挣了银子,分你一半红利,好不好呀?”
刘亭长在她脸蛋子上捏了一把,“这差事你做不了,别想了。”
“什么差事,您倒是说说看啊。”
刘亭长叹口气,“梨花寨前阵子不是发生了灭门案吗,县令大人上报到了郡上。郡守发话,让加强村寨之间的沟通,各镇选拔一名函使,集中到县城去。自备马匹,一个月有二两银子,这可是个肥差啊。”
李珠儿嘟着嘴,“既是肥差,他们挤破头都想做,亭长大人还愁什么?”
刘亭长一甩胳膊,“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
李珠儿也不恼,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继续晃来晃去,“我是不懂,还请亭长大人赐教。”
“函使可不是递信那么简单,长得歪瓜裂枣,影响咱们栖凤镇在县令眼里的印象。既要长得帅,还得有马匹,接人待物,还得上得了台面,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人。”
李珠儿扑哧一声笑了,“亭长大人真是老糊涂了,放着现成的人不考虑,竟想着大海捞针。”
“你说的是谁?”
“上次到县里送信的贺大公子啊,差事办得好,听捕快们说,县尉大人都夸他能干呢。你选他做函使,准能让上峰满意。”
刘亭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可不行。”
李珠儿撇嘴,“有什么不行的,就因为他祖上那点事儿?”
刘亭长吓得忙去捂她的嘴,“小姑奶奶,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听见怎么了,那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上头要是追究,还会让他当兵打仗上前线?就不怕他拿着刺刀对准自己人?”
刘亭长愣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好像也对。”
李珠儿:“上头既然不追究,那便是没事儿了。不过是个送信跑腿的碎催差事,又不是什么军务机密,怎么他就不行?”
刘亭长做事谨慎,生怕贺家的旧事被人翻出来大做文章,进而连累了他。
李珠儿斜眼瞥他,嘴巴噘到了天上。
“按亲疏远近,这肥差该给你身边那几个歪瓜裂枣。可他们什么德行,你比我更清楚。见了大官,话都说不利索,上头交代的差事,他们听也听不明白。”
李珠儿一边欣赏自己猩红的手指甲,一边撇嘴道:“你把他们推上去,跟推头猪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惹上峰生气,连你一起撸掉。正好,你就可以跟他们回老家种地去了,到时候谁也别笑话谁。”
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在意刘亭长那张脸变成了死灰色。
“我就知道,你这小浪蹄子,准是有新的相好了,这是撵我走啊。”
刘亭长脑子里浮现出贺咫英气逼人的样子,心尖上不由酸得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