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边界,是以前封的晋国边界,现在被曲沃篡夺的新晋国,给重新划分了,还安排有重兵把守呢。
桓王本想进攻,谁料一旁的庄公劝阻道:“大王新到此地,立足未稳。况且舟师劳顿,将士疲乏,理应修整一下军马,来日再战。”
桓王看向一旁的虢公,看他也是这个意见。于是传令下去,让大军就势扎下营寨,待修整好后,再进行决战。
夜间,庄公亲自安排郑军,在营地四周把守巡逻,打退了新晋好几次小股进攻,还抓了个舌头,第二天,带到桓王面前问话。
“说,你们曲沃君主,为何要派你们攻打天子之师?”
桓王已经从手下嘴里听说了,昨天夜里新晋军队进攻了好几次,都被叔父郑庄公给打退了。他昨晚上能睡得那么香,都是这位叔父的功劳,顿时,向一旁的庄公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随后便开始训问那名小兵。
“小人不知是天子驾到,罪该万死。只是听说列国有兵祸相扰,就随长官令下,前来营中打探。发觉有人埋伏,大家一同撤退,但是小人跑得慢,还是被天子您的大军给抓住了。”
桓王闻言,大笑了一声。
道:“原来是一个小兵呀,念汝不知,恕汝无罪。今天就放汝回去,告知长官,面见汝君,相约明日交战。朕必要他,身死族灭。”
“且慢!”
正在桓王想放走那人时,一旁站立的庄公发话了。
众人看去,只见庄公缓缓上前,对桓王行了一礼后道。
“大王,此人面相贵气,不像是普通兵士,况且昨天抓他时,我们死了好几名士兵,此必为昨夜袭营,敌军之将。”
桓王一听,忙细细观察,发现他果然有些许富贵之相,于是发怒道。
“匹夫,胆敢欺瞒于朕,快快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不然,朕叫汝立刻化为齑粉。”
那人看隐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
原来,他叫士息,是新晋大臣士蒍的小儿子。而这士蒍,就是那个给晋献公出主意诛杀宗室子弟的人。
当初晋国分裂,最终在曲沃武公的领导下,将翼国打败,才将原来晋国的土地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晋国。史称曲沃代翼。
但是曲沃武公只是晋国原先的一个小宗,有了小宗取代大宗的先例摆在这里,让晚年的晋献公,也就是这里的曲沃武公,对宗室子弟,产生了担忧。
这就有了士蒍提议,让献公尽杀国内公族,将群公子逐出晋国。
这虽然造成了后来晋国的崛起,但也为晋国的没落埋下了伏笔。
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赵魏韩三家分晋,诸国正式进入到了战国时代。
也就是说,这士蒍,其实是造成晋国分裂的罪魁祸首。
但是现在,在周桓王会合郑军一同攻打晋国的今天。曲沃才刚刚代翼称雄,还没有开始后面的骚造作呢,所以现在的晋国,其实远没有之后那么强大。
看着台下的士息,既然已经把有用的说了,那也就没有什么用了,于是桓王就准备将他斩了祭旗。
可还是被庄公拦住。
庄公道:“既然此人身份特殊,那我们自然可以利用一二。我闻晋国的士氏,之前是我周王室士师杜伯的后人。”
随即对士息道:“汝即为我周氏先臣之后,理当辅佐我周王室,为何要助曲沃逆党,来阻我王师?”
士息听闻此言,有一些欣喜,他没想到,自己的家族原来在周王室当官的事还有人了解,顿时叩头道。
“郑伯恕罪,先君逃奔鄙地,本愿远离纷争,避灾离祸,全我家族繁衍之息。但曲沃小宗,闻吾父贤良,征发朝堂,这才不得不为逆君卖力。倘若天子有令,吾父何敢不遥为内应,助天子讨逆?”
众人这才得知,原来这新晋的士氏,一心是向着周王室的,只是被曲沃逆君裹挟,这才不得不委身于贼。
“这么说,你们士氏,愿意为天子卖力了?”
“敢不如命?”士息拜道。
闻言,天子大喜,命士息回去与其父亲商议,准备具体事宜。
约定事成之后,许士氏一个周朝大夫的位置,让他们可以继续为周王室效命。
士息感激涕零,连忙拜谢,之后便被送还回晋营了。
士息走后,桓王命左右退下,只留庄公一人。
桓王问道:“叔父,何以知那人不是一普通兵士?难不成叔父认识此人?”
庄公道:“非也,臣观其形貌高大,面容不凡,知其必不是普通之人。方才朝中一问,才发觉是士蒍之子。”
“原来如此,那叔父觉得,他刚才说的话,能不能相信?”桓王问道。
很明显,如果是真的,有士氏帮助,必然能更轻松地击败新晋国。
可一旦是他为了保住性命,佯装顺从,之后回到国中,将他们的计划抖落,引周郑大军去攻,中了埋伏可怎么办。
闻言,庄公十分欣慰。经过这几年的成长,他发现,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新王了,而是成长为了一位,见识不凡,思虑还算周到的天子了。
虽然桓王还是没能看出士息的伪装,但那已经足够了。对于天子,不要求有多圣明,只要不糊涂就成。
“我王思虑周全,是我大周之幸。士息的话,臣看是可信的,毕竟刚才的他,因为臣所提的士氏先祖的荣光有所触动。但是臣觉得,士蒍那边的想法,可能不那么简单。那可是一位,老狐狸呀。”庄公意味深长地说。
庄公虽然在郑国多年,但却从没有停止过关注周边各国。所以对周边各国的国君、大臣的性格脾性,不能说了如指掌吧,但也能说得上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吧。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评价。
桓王一听,顿觉这次叫这个叔父一起攻伐曲沃,是带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