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城的议会厅在正午时分睁开了眼睛。
莉娅站在喷泉广场的残骸上,看着那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缓缓裂开。猩红的肉膜从裂缝中渗出,包裹住彩窗玻璃,将圣母像扭曲成胚胎的模样。街角的咖啡馆突然抽搐,砖缝里钻出银色的荆棘藤蔓,卷走来不及逃走的侍应生。
"去钟楼!"金发女孩拽着莉娅躲开崩裂的地砖。她的蓝血在石板路上灼出焦痕,空气中弥漫着艾尔维斯机械心脏特有的机油味。暗夜城方向传来金属呻吟,那座沉寂百年的钟楼竟弯下腰身,青铜表盘裂成复眼结构,七百二十个瞳孔倒映着全城惨状。
她们冲进档案馆地下室时,整面地图墙正在流血。代表双生城邦的沙盘模型中,议会厅的位置鼓起跳动的肉瘤。莉娅的右眼星图突然灼痛,视线穿透混凝土看见惊悚真相——每栋建筑的地基都连着银色脐带,最终汇聚到暗夜城地底的机械子宫。
"胎动频率…是艾尔维斯的心跳…"金发女孩突然抽搐,脖颈胎记渗出蓝血。莉娅扶住她时,掌心沾到的液体竟与机械心脏的冷却液成分相同。
暗门在档案柜后悄然开启。尘封的实验室里,全息投影正在循环播放禁忌实验:青年艾尔维斯将自己的机械心脏剖出,植入正在收缩的机械子宫。当齿轮与胎动频率同步的刹那,胚胎的啼哭引发全城管道共鸣。
"他把自己变成了调音叉。"莉娅的星图右眼映出隐藏数据:机械心脏的轴承内刻满哺乳纹,每个凹槽都储存着建筑蓝图的记忆。
钟楼的监视来得比预想更快。她们逃到码头时,海水正在沸腾中组成瞳孔的纹路。货轮桅杆突然软化,缆绳化作神经触须缠住金发女孩的脚踝。莉娅用冰晶长枪斩断触须的瞬间,议会厅方向传来吞咽声——那座建筑正用肉膜巨口吞噬整条商业街。
"去动力塔!"女孩指着暗夜城尖塔,"摧毁他的心脏…"话未说完,她的胎记突然发光,皮肤下浮现出与机械心脏相同的齿轮纹路。
跨海大桥已变成蠕动的食管。莉娅背着昏迷的女孩在肉壁间穿行,黏液腐蚀着冰晶长枪。对岸的动力塔正在变形,齿轮组咬合声中,塔顶裂开产道般的开口,喷出沾满蓝血的建筑碎块。
当她们冲进动力核心室时,机械子宫的轰鸣震碎了观察窗。莉娅看见艾尔维斯残破的躯体悬浮在培养液中,机械心脏通过银色脐带与全城建筑相连——他的每一下心跳,都让议会厅的肉膜多膨胀一分。
"必须切断连接…"莉娅举起长枪的手却在颤抖。培养液中的艾尔维斯突然睁眼,机械右眼迸发出西格莉德的虹膜纹路。全城的建筑同时发出哀鸣,暗夜钟楼的瞳孔锁死她们的身影。
金发女孩突然暴起,带着胎记蓝光扑向控制台。当她的血液浸透操作面板时,机械心脏的防护罩突然透明——莉娅终于看清,在齿轮最深处跳动的,是她当年送给艾尔维斯的那枚冰晶蔷薇。
金发女孩的蓝血渗入控制台的缝隙时,动力塔的齿轮突然卡死。莉娅的星图右眼闪过一道强光——她看见艾尔维斯跪在实验室的废墟中,颤抖的机械手指正将冰晶蔷薇塞入胸腔。西格莉德的幻影贴在他耳边低语,每一句话都化作齿轮上的哺乳纹。
"他在等你的匕首……"金发女孩突然开口,声音混着机械杂音。她的胎记钥匙开始融化,蓝血顺着操作台流向机械心脏,在防护罩上蚀出裂痕。
整座动力塔突然痉挛。墙壁上的管道扭成麻花,喷出滚烫的蒸汽。莉娅拽着女孩扑向铁梯,脚下的金属地板突然翻卷,露出底下转动的巨型齿轮。艾尔维斯残破的躯体在培养液中浮沉,机械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让齿轮加速。
"他要醒了……"女孩的瞳孔映出骇人画面——议会厅的肉膜巨口已扩张到覆盖半个白昼城,尖牙般的钢筋正咀嚼着教堂的彩窗玻璃。钟楼的七百二十只瞳孔突然转向动力塔,视线所及之处,连空气都开始凝固。
莉娅的冰晶长枪刺入防护罩裂缝。机械心脏突然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齿轮间隙迸出蓝血,在空中拼成星图轨迹。金发女孩突然跃上操作台,将融化的胎记钥匙按在心脏表面。
"这才是调谐器!"她的皮肤开始碳化,蓝血与机械心脏的冷却液混合成银色。全城建筑的哀嚎突然同步,暗夜城的钟楼表面裂开血肉裂缝,露出里面跳动的胚胎神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