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维斯的机械右眼突然睁开。莉娅在瞳孔倒影中看见五年前的雪夜——他握着她的手,将冰晶蔷薇刺入暴走的机械兽核心。"现在轮到你了……"记忆中的他松开刀柄,鲜血从指缝滴落。
长枪刺穿机械心脏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滞。齿轮崩裂的碎屑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艾尔维斯在实验室刻下星图,西格莉德将虹膜碎片植入女婴的眼眶,金发女孩在雪地里攥着怀表残片……
心脏核心的冰晶蔷薇突然绽放。花瓣剥落处涌出银色液体,所到之处齿轮锈蚀、肉膜枯萎。金发女孩的碳化身躯随风消散,只剩半枚胎记钥匙嵌在蔷薇花蕊中。莉娅的星图右眼突然看穿地底——动力塔下方埋着诺顿设计的频率调节器,此刻正随着蔷薇的绽放渗出蓝光。
"他给你留了后门……"艾尔维斯的声音从残破的声带里挤出。机械心脏彻底停摆前,最后的脉冲激活了地底装置。全城建筑的银色脐带突然绷断,议会厅的巨口在痉挛中吐出成堆的金属残骸。
暗夜钟楼轰然倒塌。莉娅抱着艾尔维斯冷却的躯壳跌坐在地,看见他的机械心脏碎屑在空中重组——那些沾着蓝血的金属片拼成微型双生城邦的模型,每栋建筑都在模型里安静沉睡。
金发女孩消失的位置,冰晶蔷薇的根系刺破地面。当第一朵花苞绽放时,莉娅听见遥远的北方传来熟悉的齿轮转动声——那道本已闭合的天空裂缝,正在新生的蔷薇丛上投下阴影。
冰晶蔷薇的根系刺穿议会厅的巨口时,莉娅正跪在艾尔维斯的残躯旁。他的机械心脏碎成一把星尘,裹着蓝血的冰晶在风中悬浮,像一场凝固的雪。暗夜城的钟楼残骸中传来最后一声呻吟,七百二十只瞳孔逐一熄灭,裂成满地玻璃般的泪滴。
莉娅的指尖触到艾尔维斯冷却的手甲。金属缝隙里卡着半朵干枯的蔷薇,是她十八岁那年别在他胸前的。记忆突然汹涌——暴雨夜的修理铺里,他握着她的手腕校准星图刺青,冰晶长枪的锋芒在蒸汽中闪烁。"记住,真正的武器不是钢铁,"他的机械手指点在她心口,"是这里不肯屈服的东西。"
地底传来齿轮松动的咔嗒声。冰晶蔷薇的根系突然暴长,缠住她向动力塔深处拖去。碎裂的防护罩下,被刺穿的机械心脏竟还在跳动,只是每声搏动都伴随着婴儿的呜咽——那颗被西格莉德藏匿的胚胎,早已在废墟中转移了宿主。
"他把自己变成了容器……"蔷薇花瓣擦过莉娅的脸颊,在皮肤上刻出血色小字。根系将她拽入地底空洞,眼前的景象令她窒息——机械子宫悬浮在银色湖泊中央,艾尔维斯残破的躯体被荆棘钉在表面,胸腔成了胚胎新的温床。
胎儿的啼哭突然尖锐如刀。莉娅的星图右眼渗出蓝血,视线穿透血肉看见真相:西格莉德将艾尔维斯的神经与胚胎融合,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为全城建筑供能。冰晶长枪在她掌心震颤,枪尖的裂痕与艾尔维斯胸口的贯穿伤完美重合。
"杀了我……"艾尔维斯的声带摩擦出火星。荆棘藤蔓突然勒紧莉娅的脚踝,将她吊到机械子宫上方。胚胎伸出哺乳合金铸成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星图刺青上——议会厅的废墟突然在远处重组,肉膜巨口吞没了最后一座钟楼。
莉娅在泪光中举起长枪。枪尖悬停的瞬间,她看见艾尔维斯残存的机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像多年前他教她握枪时,总在松手前偷偷调整角度的狡黠。
冰晶长枪刺入的刹那,时间裂成碎片。艾尔维斯的胸腔迸发出虹膜状的光芒,胚胎的啼哭转为西格莉德的尖啸。机械子宫在强光中碳化,银色湖泊沸腾成蒸汽,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当光芒消退时,莉娅怀中的残躯已轻如枯叶。他的机械手指突然收紧,将最后半枚齿轮塞进她掌心——那是动力塔频率调节器的核心,表面刻着北方的星图坐标。
蔷薇根系托着莉娅升回地面。双生城邦的建筑如被施了沉睡咒,砖缝间的血肉化作青苔,齿轮上爬满冰晶。她在议会厅废墟的最高处立起长枪,枪尖挑着艾尔维斯破碎的肩甲。月光经过金属的折射,在残垣断壁上拼出他教她的第一组星图。
金发女孩消失的地方,一株冰晶蔷薇穿透混凝土绽放。花瓣上的露珠映出奇异的画面:北方天空的裂缝深处,青铜王座正在血雾中重组,座椅上缠绕的荆棘与莉娅的星图刺青如出一辙。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莉娅踏上了向北的铁路。枕木间的冰晶蔷薇为她指路,每走一步,星图刺青就蔓延一寸。当她回头望去,双生城邦的废墟已笼罩在蓝血凝成的极光中,仿佛艾尔维斯破碎的心脏仍在为这座城市跳动。
蒸汽机车的残骸在晨雾中显现。莉娅抚摸着锈蚀的车厢,突然听见齿轮转动的轻响——半枚机械心脏的残片卡在驾驶座下,正随着她的靠近渗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