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克雷团长,您真的没问题吗?”
“万事俱备。这是连先代团长都曾采用的方法,不必担心,出发吧。”
诺尔阿满眼担忧地看了贝尔克雷一眼,但最终还是策马离去。
随着编入搜索队的圣骑士们纷纷出发,营地周围迅速归于沉寂。
贝尔克雷伸手轻抚着身旁的旗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会成为凶蛇”,但他其实并无此意。
不过是摆出一副觉悟已定的样子,好让那些担心他安危的人闭嘴罢了。
他见过太多以“凶蛇”之名殒命之人,其中甚至不乏由他亲手送上绝路的存在。
他成为圣骑士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信仰,更不是为了献身,而是为了活下去。
‘何必选择那样可怕的死法呢?’
由于大半圣骑士外出执行任务,营地变得分外冷清,守卫也明显松懈了许多。但贝尔克雷对此毫不在意。
在整个帝国,能真正威胁到他性命的人屈指可数。而更重要的是,叛军已经沉寂多日,毫无动静。
正如叛军无法贸然进攻贝尔德贝要塞一样,要塞方面也不会轻举妄动。
贝尔克雷站在营帐旁,凝望着不远处的要塞。
皎洁的满月透过云层,投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贝尔德贝要塞的轮廓。
夜空中零星飘落着雪花,海岸边的古老要塞在月色下愈发显得静谧而壮美,宛如一幅摄人心魄的画卷。
对身为东部出身的他而言,这座要塞并不陌生。围绕着贝尔德贝要塞流传的无数传说,他自幼便耳濡目染。
或许,这将是它最后的一夜。贝尔克雷将这一幕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说不定,我也会成为这段新传说的一部分。’
他自嘲地笑了笑,讽刺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站在原地凝望良久后,他感受到夜风带来的寒意,遂转身朝营帐走去。
然而,刚踏入帐篷,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灯,灭了。
在一片漆黑之中,他摸索着桌面,试图找到灯盏。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攀上心头。
夜虽深沉,但明亮的满月应当能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入微光。可此刻,周围的黑暗却浓郁得不合常理……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旗杆的刹那,
冰冷的剑锋,无声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撕裂声刺耳地回响在黑暗之中。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五剑……
锋利的剑刃一次次割裂着他的血肉,寒意如同毒蛇般沿着伤口侵入,直刺心脏,几乎让他感受不到痛楚,只剩下一片彻骨的冰冷。
噗嗤
贝尔克雷的身体无力地跪倒在地,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旗杆,可它却已不在原位。
那面代表着圣骑士团象征的旗帜,早已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心。
“用龙皮绘制咒术纹章,借助其力量的圣骑士团……呵,帝国不是早就把龙列为‘凶兽’了吗?看来教会的教义,不过是随他们心意制定的可笑规矩罢了。”
这道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贝尔克雷茫然地仰望着黑暗,然而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紧接着,一簇小小的火苗亮起,在黑暗中轻轻跳跃,将持火之人的面庞映照得清晰可见。
尤安,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贝尔克雷,手中握着一面足以制成披风大小的旗帜。
贝尔克雷怔住了。
原来,被猎杀的不是尤安,而是他们自己。
从一开始,他们便落入了圈套。
至于搜捕队追踪的那些“黑发之人”究竟是不是尤安,这根本毫无意义。
“这块龙皮,是你们圣骑士团的庇佑吗?如果它毁了,你们又算什么?”
来啊,试试看。
贝尔克雷想要开口,可喉咙中却挤不出半点声音。肺部的伤口撕裂,令他连最后的喘息都变得艰难。他只能徒劳地张合嘴唇,如濒死的鱼一般挣扎。
尤安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低声说道:
“霍尔赫恐怕不会喜欢这张龙皮……至于赫拉,她应该会喜欢吧?不过,就算她得到它,最多也只是把它挂在墙上当装饰品,毕竟,她根本不懂如何使用它。但……”
尤安俯下身,贴近贝尔克雷的耳畔,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
“她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缓缓地展开手中的旗帜,两手用力一扯。
然而,尤安的动作却在下一秒顿住了。
原本该坚韧无比的龙皮,竟然在他手中毫无阻碍地裂成了两半。
尤安的眉头陡然皱起。
假的?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猛然炸开。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倒在血泊中的贝尔克雷,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那既非遗言,也非诅咒,而是……祷告文。
一瞬间,尤安瞳孔微缩,心中升起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犹豫,立刻下令,
死亡骑士挥剑而下,锋利的剑刃在冷冽的夜风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光。
噗嗤
贝尔克雷的头颅滚落在血泊之中。
夜色,依旧静谧无声。
然而,贝尔克雷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嘴唇依旧微微开合,吐露着最后的音节。
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陛下啊,请解开您所束缚的罪恶封印,为您的仆从赐予新的血肉之躯。”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披在贝尔克雷身上的黑色披风,竟如活物般翻腾而起,宛如一张巨口,猛然朝他的无头尸体吞噬而去!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如同烽火般照亮了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