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贝尔克雷依然剧烈地喘息,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见状,有人迅速掰开他的嘴,将某种液体倒入他的喉咙。
那液体微凉而苦涩,顺着喉咙滑入体内后,一股沉重的倦意随之袭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疼痛感也在逐渐淡化,身体的挣扎终于缓缓平息。
当剧痛稍稍远离,他才终于能够思考,意识也开始恢复。他颤抖着嘴唇,声音沙哑而微弱地开口道:"诺尔阿......诺尔阿修女?"
"是的,我在这里。你感觉如何?"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距离......那时......已经过去多久了?"
""蛇之力"被夺走的瞬间,我就察觉到了异常,立刻赶回。但当我到达时,一切已经结束了......你倒在雪地里,浑身是血。"
"这样啊。"贝尔克雷喃喃低语,脑海中浮现出断裂的记忆碎片。他已然隐约猜到了自己的处境,但仍然缓缓开口,继续问道:"我的身体......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诺尔阿沉默了。她迟迟没有回答,仿佛在犹豫该如何措辞。
贝尔克雷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心脏依旧紧缩,仿佛在等待审判。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逼着对方给出答案。
终于,诺尔阿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所有人都以为你活不下来。在那种状态下存活的人,我们从未见过。你的伤势......不可能活着才对。"她顿了顿,"但你活了下来。只要继续接受"圣光",你的身体也许还能恢复。"
贝尔克雷的嘴角微微抽搐,声音低沉,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问的是,现在的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样,诺尔阿修女。"
"贝尔克雷团长,你的眼睑不过才刚刚恢复。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如果不是因为"剥皮"是回收"凶蛇"的必要步骤,恐怕没人会认出,你就是贝尔克雷团长。"
"是啊......"贝尔克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干哑而虚弱。
诺尔阿微微皱眉,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已经被折磨疯了。
"哈......哈哈......真是了不起啊。居然真的放我一条生路......"
"您指的是什么?"
"投降的请求。"贝尔克雷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诺尔阿?从"凶蛇圣骑士团"诞生至今,没有一个变成"凶蛇"的人活下来过。只有我,唯独我一个。"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成为"凶蛇"之后,在沦为帝国之敌之前,必定会被同袍骑士剥皮处决,作为殉道者死去,这是圣骑士团不可违背的戒律。但唯独我,活了下来。"
"是的......大家也都在议论此事。团长堕为"凶蛇"本就是史无前例,而如今,您竟然还活着......甚至,我们连该如何处置您都找不到先例可循。目前,由于您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并且已被剥离"凶蛇"的力量,马尔科副团长暂代团长一职。"
"马尔科?"贝尔克雷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然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透着虚弱、痛苦,却又带着某种荒谬的狂喜。
全身的剧痛在笑声中肆虐,每一下颤抖,都让撕裂的伤口更进一步加深。可即便如此,他仍笑得停不下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诺尔阿看着他,心中不禁生出隐隐的不安:"到底有什么可笑的?贝尔克雷团长,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尽快稳定下来。"
"我怎么可能忍住不笑呢?"贝尔克雷断断续续地喘息,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的快意,"马尔科那家伙,一直咬牙切齿地发誓要复仇,可是——"他勉强抬起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等他知道他的敌人是谁时,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敌人是谁?不就是那个被逐出教会的年轻叛徒吗?"
"谁?当然是"贝尔克雷眯起眼睛,缓缓说道,"帝国唯一允许全体圣骑士投降的那个人。"
诺尔阿微微一怔,随即瞳孔轻微收缩。
"我已经投降了,而且还活了下来。"贝尔克雷继续说道,"所以,我再也不会与"他"......或者说"那家伙"交手了。"
他歪着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马尔科那家伙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连"凶蛇"的皮都没有,恐怕,在他思考"要不要投降"之前,他的脑袋就已经被人砍下来了。"
贝尔克雷轻轻地笑着,声音像是在低喃:"他可是个急性子啊,估计这次......掉头的速度也会快得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