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精灵族啊,真是稀客。”
黑衣女子一眼便认出了斯瓦兰的血统,这让她微微一愣。
她身穿黑色皮甲,身形纤细,气质略显阴郁,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传闻中那个恶名昭着的休金骑士团的团长。
如今,休金骑士团隐匿于海布登的地下避难所。这里虽然昏暗,但比想象中更加显眼。
透过避难所顶部的缝隙,斯瓦兰可以清楚地看到阳光洒落,而在阳光之下,人们的身影时不时掠过。
仅仅隔着一层天花板,他们竟然就藏在帝国的眼皮底下。
“叫我阿妮娅就好。”黑衣女子声音低沉而冷漠,目光如刃般扫过斯瓦兰,“听说你带来了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啊,嗯……”
斯瓦兰回过神来,从口袋里取出一颗黑色的球体。
那是一颗流动如雾,却又坚固如石的球体,仿佛是一团被禁锢的迷雾,在无形的力量束缚下凝结成实体。
阿妮娅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黑色球体,指尖微微颤抖。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斯瓦兰缓缓开口,“委托我送这东西的人说,只要交给你,你自然会明白。”
阿妮娅凝视着黑色球体,沉默良久,突然,一滴泪珠滚落在漆黑的表面。
斯瓦兰愣住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她的眼泪意味着什么,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老骑士轻咳了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阿妮娅的背,安抚着她不住颤抖的身躯,同时抬头看向斯瓦兰。
“我是迪尔蒙德。”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这东西,你是从谁手里拿到的?”
“希娜。”斯瓦兰答道,“希娜·索尔维恩,一个骑士。她说,这是尤安留下的遗物。”
“尤安,他已经死了吗?”
阿妮娅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像是害怕听到答案。
斯瓦兰眉头微皱,迟疑片刻,最终只是耸了耸肩。
“我不太清楚。但在东部,这样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教会为一个黑发的男人悬赏了一万金币,并宣布他已经死亡。至于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妮恩娜亲手刺杀了他,也有人说是叛教者盖雷德取了他的性命。各种说法混乱不堪,但唯一不变的,是他死了的消息。”
“那位希娜·索尔维恩骑士……也是这么说的?”
迪尔蒙德神情沉重,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希娜……”斯瓦兰缓缓开口,“她说她不相信他死了。但看她的表情,却像是在为故人守丧。”
她顿了一下,低声补充道:“老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万金币的悬赏目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去?”
“曾几何时,我也天真地这么认为。”
阿妮娅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柔却透着深深的悲伤。
“我曾经以为,他不会死。他永远都会在我们身前,带领着我们前行……但最终,那个人还是离开了。而如今,这件遗物,竟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她低下头,双手轻轻抚摸着那颗黑色球体,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
“嗯……”斯瓦兰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希娜说,不管尤安,不,‘一万金币’是生是死,这东西最好还是交给你。”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尤安使用这颗黑色球体的场景。
确切地说,那时它展现的形态是一副铠甲。而斯瓦兰亲眼见识过,那副铠甲中蕴藏的惊世之力。
将这件东西交给休金骑士团,帝国的敌人,对斯瓦兰而言,需要莫大的勇气。然而,他见过希娜,见过尤安。正因如此,他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阿妮娅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在尤安离开后,我们……不,我,一直无法做出任何决定。”她缓缓说道,“因为我们一直相信,他会带领我们走下去。”
她抬起头,泪光中透着炽热的光芒。
“但如今,尤安的遗志,拉斯大人的意志,再次回到了我们手中。”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透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我们不能再停滞不前了。”
阿妮娅将黑色球体轻轻放在桌上,缓缓站起身。
她的目光幽深如夜,然而其中翻涌的,却是近乎狂烈的怒火与恨意。
“皇帝陛下归来,是为了整顿帝国。”
她的声音低沉,如同风暴即将来临前的低语。
“但帝国却弑杀了皇帝陛下。”
她缓缓抬头,眼神如锋刃般锐利,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执念。
“帝国终究逃不过皇帝陛下的统治。”
她的唇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森冷的微笑。
“若我用死亡吞噬整个世界,那么帝国,终将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皇帝陛下的归来。”
斯瓦兰的心猛然一沉,后背泛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不是在宣泄愤怒,而是在宣告一场席卷世界的灾厄。
迪尔蒙德皱着眉,缓缓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太激动了,阿妮娅。”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已隐隐透着几分忧虑,“先冷静一下,去房间里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