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程遐猛地一拍桌子。

原本他还挺看好李农的，否则也不会让后者跟在儿子身边，更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一起参与讨论，要知道房间里五人除了李农外，其余四人都是程家的核心人物，这完全是将李农当心腹来培养的。

但李农太让人失望了。

程家上下将近百口人，难道真要寄托在一个前途难测的“赌”上吗？

薛进冷笑。

邱越在这种时候总是沉默不语的，除非是程遐让他提意见。

李农倒是想不到程遐会有这么大的火气，顿时惊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爹。”程潇替李农出头鸣不平，说道，“李农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算了算了。”程遐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但李农却壮胆问道：“老爷，你觉得我是在胡说？”

“难道不是吗？”一旁的薛进冷笑道。

“敢问老爷当年跟随赵王的时候，跟现在相比又如何？”李农继续问道。

“这个……”程遐有些愣住了，他似乎好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话说当年，程遐投靠石勒的时候，那时的石勒可比现在惨淡多了，手上的兵马寥寥数万，地盘更是不足如今的十分之一。

但程遐第一眼见到石勒，就认定其非池中之物，随后一路跟随尽忠尽责劳心劳力，才有如今的权力和地位。

“此一时彼一时，岂能有相比的地方？”薛进反驳道。

“但都是一样的人。“李农微微一笑，不理睬薛进继续说道，“不管怎样，都请老爷再好好想想。”

“那依你意思，接下来又该如何？”程遐突然开口问道。

“老爷和赵王的关系，就如同我和老爷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王若是败了，帝国大厦便会倾斜，就会影响到程家如今的地位，我也就没有了容身之处。”

李农顿了顿，看到程遐四人都在盯着自己，于是继续说道，“所以老爷大可以学习三国时的鲁肃，拿出家产为赵王充当军费。”

“以私济公，似乎不必如此的。”程遐犹豫着。

李农趁着程遐有些松动，继续劝说道：“赵国虽然实力远胜刘曜，但一场持久战下来，也是要伤筋动骨的。所以我们此时在后方给赵王资助，无异于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吗？”

“锦上添花固然让人心喜，但雪中送炭才会让人感激在心。”李农大声道。

“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意见。”程遐冷静了许多，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李农和程潇首先告退，接下来是邱越，薛进是最后一个，他开口道：“老爷，李农的话固然有些道理，但……”

“我现在想想，我们似乎有些太仓促了。”程遐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苍老。

“成大事者，冒一些风险是必须的。”薛进劝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再好好考虑一下。”程遐说这话，无疑是堵住了薛进的嘴巴。

“好的，老爷。”薛进没敢再说，缓缓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程遐一人，显得十分安静，微弱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面上，显得有些佝偻和苍老，就好像一尊充满了沧桑感的雕像。

——

一路上程潇和李农都没怎么说话，但踏入松涛苑之后，程潇马上活跃起来，笑道：“李农，你今天可真大胆，竟然敢跟我爹顶嘴，不过少爷我喜欢。”

李农急忙推脱道：“我一点都不大胆，只是老爷比较宽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