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村隐匿于深山之中,别的或许稀缺,可后山的林子里,天然药材却遍地都是。裴行远充分利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给村里每个人开药方时,都尽量选用山里现有的药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辞辛劳,将裴家村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身体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村里有不少上了年纪、一身隐疾的老人,按照裴行远的嘱咐服药数天后,虽说多年的顽疾无法彻底根除,但身体状况都有了极大的改善。
从那以后,裴行远成了全村人心中的大恩人,收获了满满的尊敬。如今他在村里不管做什么,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哪怕是他每天不带去干农活,而是领着一帮小屁孩上山采摘野果、下河摸虾,也没人觉得不妥。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是大神医干农活累着或者伤着了,那可是全村的损失啊!
闲暇时光,裴行远还在老支书等人的协助下,编写了一本常用病治疗小手册。这样一来,就算他不在村里,村民们也能照着手册,给自己治疗一些感冒发烧之类的常见小病。乡下的日子本就穷苦,村民们有了病,往往能扛就扛,不到实在忍无可忍,绝对不会去公社的卫生院。就算去了卫生院,也大多只是开点止痛药片。很多人身上的隐疾,都是因为小病不及时治疗,一拖再拖,最终拖成了大病。
“哥,你看这是什么?”裴行远正闭目养神,突然被眼前窜出的一条蛇吓了一跳,差点就下意识把这条蛇给“大卸八块”。“冬妞啊,你可是个小姑娘,怎么喜欢玩这个呢!”裴行远夹起那条菜花蛇,随手丢进了草丛里,又无奈地拍了拍四妹的小脑袋。
自从和四妹熟悉起来,裴行远才发现,自家这个四妹简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什么癞蛤蟆、菜花蛇,她一点都不害怕,见到了就抓在手里把玩。每天她都跟在一群大孩子屁股后面玩耍,不把身上的衣服弄得满是泥巴,她就不罢休。裴行远把这丫头抱起来,放在自己脖子上,和她玩起了骑大马的游戏。
冬妞有这样的性子,说到底还是因为裴母在她身上倾注了对裴行远的思念,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才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好在这丫头天性纯良,虽然备受宠爱,却没有变成一个混世小魔王。“驾,大马儿驾!”冬妞清脆的笑声从河边传到了田里,大人们看着河边一大一小的身影,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老五媳妇,你们家远娃子什么时候把你们带进城里去?”裴母正看着裴行远兄妹,听到旁边有人问,便摇了摇头说:“我不去,我就是个大字不识、只会种地的农村妇女,去城里能干啥?咱们一家去了城里,啥也不会,再说家里这么多东西,我哪能丢下呢。”“哎呀,真可惜!”“就是啊,翠芬,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们家远娃子那么有本事,你去了城里就能享清福啦!”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裴母只是轻轻一笑。她心里明白,老大就像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他们只要守好这个家,老大就有了一个永远的落脚之处。要是全家都去了城里,将来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连个退路都没有。
傍晚时分,裴行远背着熟睡的四妹,另一只手提着装满小鱼小虾的水桶,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中。此时,家家户户的屋顶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妇女们站在田埂前,大声呼喊着自家的孩子回家。裴母把冬妞抱下来,轻轻放在床上。“妈,我明天去看看外婆他们,顺便在他们家待上几天。”“嗯,也好,你外婆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坏了。”裴母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拂去儿子背后的草叶,语气里满是不舍。“妈,你放心,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我还要给外婆他们瞧瞧身体呢。”裴行远感受到母亲的情绪,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妈知道,妈去做饭了。”裴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快步走进了厨房。
一夜宁静。天刚蒙蒙亮,裴行远便背着四妹,挎着包走进了山林。小丫头昨晚吃饭时听说大哥要去外婆家,死活也要跟着去,要是不带她,她就哭个不停。这不,一大早,在裴母千叮咛万嘱咐下,兄妹俩迎着清晨的凉风进了山。
外婆家在山里的崖上村,单听这名字,就能想象到村子地势的险要。换做别人,要走到下午才能抵达,可裴行远不一样,就算背着妹妹,在山林里依旧健步如飞,好似猛虎归山。一路上,他还顺手打了不少野味,全当是带给外婆家的见面礼。说来也巧,翻过崖上村所在的山头,再往北翻过一个山头,就是古河村了。他打算在外婆家待两天后,就去古河村为老太太的家人上香。
“外婆,外婆……”一到崖上村,冬妞就从裴行远的背上爬下来,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了村子。不一会儿,村里跑出一群人,领头的正是崖上村的支书,裴行远的两个舅舅也在其中。“哎呀,裴家村的神医来啦,欢迎,热烈欢迎啊!”虽说乡下交通不便,但有些消息传播得却很快。裴行远在裴家村义诊了好些日子,附近的村子早就知晓了,好多人甚至专程跑到裴家村找他看病。对于这些前来求医的人,裴行远向来是来者不拒,如今他可是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人物。
“支书你太客气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外婆,顺便待两天。”支书听了,眼睛顿时一亮:“待两天好啊,我们这儿别的不敢说,野味管够。走,去我家,我让你婶子多烧几个菜……”好家伙,幸亏裴行远力气不小,换做旁人,还真不一定能挣脱支书这庄稼汉的大手。在他再三承诺晚饭去支书家吃后,支书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即便如此,中午的时候,支书还是带着村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提着酒来到了裴行远大舅家。几人不停地给裴行远灌酒,他们那点小心思,裴行远哪能看不出来。他们无非是想把裴行远灌醉,最好天天醉醺醺的,能留在崖上村才好呢。要是裴行远再和崖上村的姑娘发生点什么,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了。山里的汉子们想法就是这么淳朴、直接。可惜他们要失望了,就算他们轮番上阵,最后还是全部败在了裴行远手下,被自家的儿子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