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眉头深锁,这一世赵廷晗早早便回到梁地,后来又继承了王位,赵廷暄成为质子,更重要的是,梁王府与萧家没有发生冲突,赵云暖虽然掌管亲卫军,却没有上过战场,直至今日,她也只是王府里的郡主,不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没有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所以萧真从未想过,这一世,兜兜转转,朱玉还是和梁王府有了关系。
可是他该怎么提醒赵时晴呢?
萧真张了张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告诉赵时晴,自己是重生的,而在曾经的那一世,赵云暖被赐婚给朱玉,成了宝庆侯府的世子夫人!
那个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最终死得无声无息,对外说是死于小产,而据风雨阁查到的消息,赵云暖是死于后宅女眷们的算计,死得窝囊之极。
她死后不久,赵廷暄在服用过五石散后,幻想自己是神仙,从高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从此,梁王府后继无人,永嘉帝顺理成章收回藩地,一百二十年的梁王府到此结束。
而这一切,全都是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事,可萧真却不知该怎么说。
见他迟疑不语,赵时晴眯起眼睛:“做梦?白胡子老爷爷?就像你表舅杀你那件事一样?”
萧真先是一怔,随即两眼放光,这赵二小姐,简直是奇人也!
“对,做梦,是做梦,我梦到了一些事。”
赵时晴摇头,给你竿子你就爬,也要把竿子上的漏洞填满吧,否则漏洞太多,竿子不结实,你怎么爬?
“可你上次说过,你只梦到你表舅杀你,没有梦到别的。”
萧真......你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是白胡子老爷爷告诉我的。”
赵时晴马上纠正:“我刚才是口误,你不用一字不差照搬,你遇到的是白胡子老神仙,一眨眼就不见了。”
萧真......我可真谢谢你了,你想得可太周到了。
赵时晴:不用谢,给钱!
虽然赵时晴把梯子(比竿子坚固)递过来,萧真还是认真组织语言之后,才把永嘉帝会给赵云暖和朱玉赐婚的事告诉了赵时晴。
赵时晴双眼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我姐还在孝期中啊,皇帝让我大哥在一年内成亲,可没说让我姐也成亲,他让我大哥成亲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他让我姐也在孝期里成亲,这又是几个意思,没有人反对吗?”
萧真闭了闭眼睛,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是不要再隐瞒了。
“不是孝期,是在你父王薨逝三年后,那时因为大郡主掌管亲卫军,她在亲卫军的基础上组建梁军与萧家军作战,朝廷派来军队平乱,萧家军兵败,朝廷想要接管梁军,大郡主迟迟不肯交出兵权,皇帝便让她进京为质,大雍并无女子为质的先例,所以她只能嫁到京城。”
赵时晴怔住!
“萧家军?你们萧家造反了?”
萧真苦笑:“这次不会了。”
父亲和母亲活着,萧肃也活着,萧家不会造反,赵云暖亦不会与萧家为敌。
赵时晴松了口气:“既然萧家不会造反,我姐也就不会组建梁军,而且,我大哥已经继承王位了,大哥让我姐继续掌管亲卫军,再说,我二哥在京城为质,皇帝也就不会再让我姐嫁去京城了吧。”
话一出口,赵时晴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谁知道那皇帝老儿会不会想一出是一出,那人不是好东西,万一他又想让姐姐嫁去京城怎么办?
而且,嫁谁不好,竟然是朱玉那个人渣!
赵时晴在京城时听说过宝庆侯世子朱玉,无论是靳御史还是萧岳,都和朱玉有关系,所以赵时晴想不知道都不行。
仅是她知道的那几件事,就足以看出朱玉不是好人了。
这样的垃圾,哪里配得上那么好的姐姐。
三年,现在还有两年半,她还有时间,等到忙完吴地的事,她就去京城,杀了朱玉那个人渣!
是,赵二小姐武功平平,做杀手有些小材大用,不过,她聪明啊,她一定能想出借刀杀人的办法。
萧真虽然不知道赵时晴在想什么,可是看小姑娘双眼闪闪发光,也能猜到她一定又有主意了。
人和人的区别就是这么大,有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还有的人却是一点就透。
萧真不知道赵时晴是否知道他是重生的,可是他忽然发现,其实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她知道,他知道她知道,可是谁也不说破,这也是一种默契。
意识到他和赵时晴有默契之后,萧真的嘴角便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可惜他顶着一张假脸,这个小表情在这张假脸上显得既生硬又诡异。
赵时晴不忍直视,天呐,好丑,快闪!
赵时晴一溜烟地跑了。
萧真不明所以,赵二小姐跑得这么快,是害羞了吗?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下午的时候,甄五多见到他就是一顿排头:“你看你这脸,假就假吧,还假得这么难看,吓人也就罢了,你吓着我的宝贝大孙女了!”
萧真:赵时晴跑得那么快,是被我的脸吓跑的?
萧真的那颗水晶玻璃老心,在得知真相后碎了一地。
赵时晴可不管他的心是不是碎成渣渣了,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
甄五多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隐居在十里铺的那伙人,很可能是杀手!
为什么是可能,而不能确定呢?
是因为在甄五多派人监视他们的这些天里,他们没有动作,甚至没有一个人下过山。
这也和在十里铺调查的情况吻合,这些人平时虽然下山,也会去镇上卖猎物购买柴米油盐,但是这机率很少,有时一个月一次,有时两三个月一次。
但是这只是他们想让十里铺的村民看到的。
甄五多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件事,这座山不是只有出村这一条路,山上另有两条下山的路。
前面说过,这座山有一多半属于十里铺,可还有一部分属于其他几个村子。
而另外两条下山的路,便分别通往两个村子。
根据在这两个村子里的调查,他们得知那伙人虽然很少出门,但是偶尔出去,都是几人一伙,且,有一次,有人看到他们是受伤回来的,他们经过的地方,地上有血迹留下,可是次日一早下起了雨,那些血迹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而那个看到血迹的人,却在不久之后从山上摔下来死了。
他生前曾经和人说起过这件事,在他死后,那人吓得不轻,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但是甄五多有银子啊,有银子就没有撬不开的嘴,那人冒着被人灭口的危险,还是说出了这件事,换走了一百两银子。
赵时晴托着下巴,她想起秀秀的小叔,也想起兆亭镇上的张厨子。
一个至死都是杀手,另一个逃出来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