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云娘这不是想着,来日不管是建仓存粮,还是等真遇到了灾年荒年预备开仓,都免不了要与官府的人打些交道嘛——”
小姑娘应声笑嘻嘻弯起眼睛:“趁着这会有闲,我也好提前打探打探官府大人们的脾性,免得来日对上了毫无准备,慌乱中再不慎冒犯到了人。”
“原来如此,姑娘想的周到。”沈初星听罢,扬眉作一派恍然大悟状,“看来沈某这些年真是在家里闷得久了,脑子也不如从前灵光——还是得多跟着姑娘您学习学习、长长见识才是。”
“不不,公子谬赞,云娘这也只是想到哪里就问道哪里罢了——算不上周到。”程映雪连连摆手——她才不想告诉他,除了想提前探一探官府人的底细,更多的,还是好奇那害死了她阿姐的罗家当下的境况。
——要知道她师父那日可是一连劈了整整两座节孝坊,被人建在罗家园子里的那座,更是被她老人家一剑劈成了满地的碎块。
那牌坊完工至今,也才过了不过区区五载,如今陡然碎成了这个样子,势必要惹出重重非议。
到时什么知府震怒、下令彻查一类,也都是明摆着的事——她就是想亲耳听听那一家薄情寡义之人,究竟能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程姑娘,您过谦了。”少年闻言轻笑着摇了脑袋,遂抚掌招来婢子们为屋中人又续上了新的茶水。
与程映雪聊过一番,他只觉自己胸中似在冥冥之间,多了几分说道不清的明悟——之前他拖着那一身弱症,整日恹恹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也没什么成型的想法。
今日——他倒是想切切实实地去试着做些什么了。
沈初星如是想着,指尖下意识捏了把他绲着锦边的袖口。
少年人眼中光色明灭闪烁着犹如晨星,他思索着,一面含笑给了对面小姑娘一个肯定的答复:“那,既然这样,程姑娘,您今天说的这两桩生意,沈某便先应下了。”
“至说后面再细一些的东西——譬如您那产出来的墨块要在哪送、如何送,送多少一类,咱们等着您那商行铺子里的一切都定下来了,再抽个时间,慢慢商讨可好?”
“可以的,没问题。”小姑娘闻声应得甚是爽快,话说起来也是丝毫都不打算遮掩,“其实我这会手头本身一无商行、二无商品,三无人才,就这样叫唤着要与您做那劳什子的生意,原也算得上是‘无赖’。”
“奈何自打云娘跟了师父,每日除了要琢磨经商营生,还得抠出时间修行——我若错过了这个机会,下回还不知要到何时方能与沈二公子坐下来细聊,这才草草登上门来,想趁早占您一个治病的恩情。”
“那沈某反倒要庆幸姑娘您这次足够‘草率’。”沈初星眉眼噙笑,“最后竟让沈某提早摆脱了素舆。”
“不过,说到您请来几位仙长替在下医腿的事,这消息,沈某今晨方记起来要差人回家告知父母——依着家母的脾性,她最多不超两日便得带着谢礼‘杀’到沈某这别苑来了。”
“不知届时仙长们能否倒出些空闲?还是说,沈某最好与她一同上一趟黄山,拜一拜步云墟里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