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双焱得知储帝同莫生祭失踪时距离事发已有近半个时辰。
她的手猛地一抖,原本稳稳端着的茶杯瞬间失去了平衡,杯中的茶水溅出了些许,落在了她白皙如玉的手上,带来一阵微微的灼痛感。然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溅出的水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些水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洁白如雪的裙摆上。只见那茶色的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如同墨汁滴入宣纸一般,渐渐地将那纯净的白色浸染成了淡淡的褐色。这一抹不和谐的色彩,就像是此刻她心中无法抹去的忧虑与不安。
“你别急。”帝后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侍女飞快地上用手绢擦拭痕迹。蓝双摆手,“兄长的定位呢?”
“在沧国,公子已去了。”
“您既同焱儿说那必是没寻到人。是定位失效还是在定位处找不着人?”
“都不是。他们在地底,还没寻到下去的路。”
“地底?”蓝双焱蹙眉。“怎么最近都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哥哥怎么说的?”
“说他们见到了一座奇怪的神殿,其中供奉的神像同上次在乙阁回收的一模一样。”
“是要焱儿去处理吗?”
“不,只是告知你。但你可趁此机会同公子汇合。”帝后召来侍女,“七妩,去替公主更衣。”
“您的意思是?”
“幻铃城的事,你俩可以动手了。”
蓝双焱脸色一沉,“现在吗?虹国事还未了,用全国人炼魂得出来的东西必会引起大乱。是否等局势再明朗些……”
“你总是在等。”帝后打断她的话。“局势不会更明朗,幕后之人不可能突然跳出来。解决了一件事会有另两件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总是思前顾后。”
帝后很少这么严肃的训斥她,蓝双焱起身跪下。“帝后训斥的是,焱儿知错了。”
“带公主去更衣。”
她才回宫里没两天,这几天日日都是埋在情报堆里。近两年的情报量大得她晕头转向,再加上虹国的事更是搞得她头昏脑涨。
莫倾熠跟着她一起回宫,他替她扎了几个锦鲤灯笼。昨晚上还带着她去河边放了烟花。这天太冷了,河面上冻起了厚实的冰。蓝双焱裹了件厚实的皮草,手中还抱着暖炉,身边还得点一个小火堆。
这种天她一般是不爱出门的,但莫倾熠说他最近搞了个新把戏。他调整了烟花中火药的成分和分量,现在能炸出彩色的烟花了。
她寝殿中专门有个房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前几年储帝都会亲自为他做,待冠礼之后他公务繁忙连着几年都是让造办处选了有趣的给她送来。今年倒是难得又得了几个鱼灯。
帝后唤她去,莫倾熠懒得动就在屋里等着。见她面无表情地回来就知道挨了骂。“怎么?帝后遣你出去?”
“是。”蓝双焱去到屏风后,将弄脏的衣服换下重新换了身反裘石青三蓝绣镶边皮褂。
一般若不是要出门她很少穿反裘皮卦,太过厚实拘得人动不了。屋子里可以点火盆,再加上地龙传来的热蒸汽用不着这么厚。
换完出来七妩又替她取下头冠、面衣和大部分珠钗,只留了一只步摇和两只发梳。“公主请挑选抹额。”
蓝双焱有些烦躁,一动手就想掀掉托盘。在她行动前莫倾熠飞快地取了一条织金锦嵌珠钉的抹额并亲自替她系上。
“天冷,不想戴帽子暖耳总得戴上。”
“暖耳再加斗篷,下巴勒得难受。”
“那也要戴。冷风一吹头疼得更厉害了。”莫倾熠又替她系上一副紫貂耳暖。“斗篷取那件黑狐皮月白里子的来。”
蓝双焱乖乖地站着任他将一件件保暖衣服加在身上,穿完了斗篷,戴上皮手套他还将重新换过碳的暖手炉搁进她怀中。
“我替你开传送阵好不好?”
“传去哪?”
“无论你是去找储帝还是与蓝苍岚汇合,他们现在都在沧国。”
蓝双焱顿了一下,眼眸微垂。“你知道。”
“毕竟是顺天命行动,我们都能听见。”莫倾熠替她将斗篷帽子拉好后又打了个漂亮的结。“少安宫?”
“那就少安宫。”蓝双焱没再看他,转头吩咐七妩:“让他们别暗中跟着了,大冬天的多难受。”
七妩点头,“是公主。六祈、八棠、九归已先行一步打点随行事物。”
“这次你们九个都要跟?”蓝双焱冷笑,“怎么着?觉得焱儿会跑?”
“你能跑去哪?别总自己想太多。”莫倾熠将她抱起来往宫外去,“都二十了怎得还是这么小只?”
蓝双焱这几年空长岁数身高一点没变,原本只是比同龄人矮小一些。现在看来已经差了近一个头。
“身高已经放弃了,也不知还能长多少。”
说到这个莫倾熠突然停止脚步,他回头问七妩:“熏香可带了?”
“带了。”
蓝双焱又说:“也是,都半死不活了管什么矮不矮的。”
莫倾熠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你俩去平幻铃城肯定没问题,但凡是留一线。别给人逼急了。”
“防止复仇最容易的方式是什么?”蓝双焱不耐烦地将胸前的结拉松了些。“自然是杀光。若他们当年将我与哥哥还有母亲都杀了,也不会有此劫难。如过街老鼠般逃了十多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那更容易了。杀人者自当杀之。”
莫倾熠被噎了一下,“总之你俩别太过火惹恼三眼。”
蓝双焱翻了个白眼但终究没说什么。莫倾熠一个人就能启动位于摘星塔的传送阵。
少安宫已有人在等她,同她一样也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脸。见着了蓝双焱他满脸笑容,并将自己手里的暖炉同蓝双焱的交换了。
“新研究的玩意。用法术做的魔石,比碳持久你带这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