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六是故意手下留情,为了让附近追踪的其他武侯铺的人听见,这些人一旦心里有了畏惧的心思,必然便不会舍命来追。
锦菅眼见时辰过了大半,催促阎六速速登车,赶往目的地,去跟沁羽等人汇合。
“去崇化坊的龙兴观!”
“龙兴观?”阎六微微一怔。
“正是,那龙兴观位于崇化坊东南一隅,贞观年间,有魏徵斩龙的传说,言那观中藏有锁龙井,囚禁孽龙,故得名龙兴。沁羽等人已控制观内道士,将部分坛尸秘密转移至此。”
阎六问了几句细节,锦菅都尽数吐露,她看向了被迷晕的许朝宗,眉头蹙起:“到了观内,还需得尽快想个法子,从此人口中套出烟霞散制方来。”
谈及那烟霞散制方的隐秘,阎六的神色瞬间阴晴不定,如同骤雨前的天空。李稷敏锐地捕捉到这份微妙,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意,轻启朱唇:“诸位潜入长安,所求非他,正是利用许家之秘,改造坛尸中的剧毒,意图编织一张无形之网,以毒雾为刃,肆虐全城,引发空前浩劫。然而,毒雾之下,万物难逃,即便尔等施毒者,亦难自保,岂非自掘坟墓,与人共赴黄泉?抑或说,你们这些人,就是济善道一开始便准备放弃的弃子,便做好了跟这座城同归于寂的准备?”
此言一出,直击阎六心脉,他面色数变,目光如炬,直射李稷:“你怎么知晓的坛尸秘密?”
李稷心中暗自庆幸,知晓自己已触及真相边缘,对方眼中的惧意,无疑是最好的答案。他从容不迫,淡然回应:“身为疡医,自然对世间奇毒、诡术略知一二。”
阎六忆及指令,不由一声长叹,道出了更加骇人的真相:“你只猜对了一半,疟神计划里,道中一共有八十九人共赴长安,其中便包括我,这些人与其说是行动者,不如说是药引子,一旦迎接疟神的疟散被制作成,我们这些人都会自动变成感染者……能引发疟神降临的毒雾,远比你想象得要可怕得多,全长安没有人能够幸免!疟神计划便是道中蛰伏十余年,筹谋出来的毁灭长安的大计!”
“那些坛尸,你们又是怎么制成的?”李稷步步紧逼,字字如针。
阎六冷笑,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凉:“坛尸?哼,济善道以慈悲为名,实则掠夺孤儿,将他们炼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此番入城的三百坛尸,皆是这些无辜孩童的炼制而成。”
李稷虽然之前早有猜测,但此刻亲耳听到阎六说出来,还是觉得一阵心悸。济善道用活人炼制毒疽,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他稳稳了不稳的心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道:“作疫者的真正身份又是谁?”
话音未落,阎六手起掌落,一击击中李稷颈侧,将他打晕过去。车窗外,锦菅驱车而行,崇化坊的牌坊悄然映入眼帘,一切似乎都在不经意间,步入了另一个更为复杂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