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再与心魔废话,一手接过儿子一手牵着妻子找爹娘去了。
饭厅内,一家之主汪松月与主母柳鹤梦早就坐在那等着人了。
见着汪显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着入座。
“听说你今日进宫了?”王松月捋着山羊须,恰似不经意问出口。
“是的,进宫面见圣上,将账本上交了。”
许光暮闻言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什么账本?”
眼见儿媳妇要发飙,汪母连忙从儿子手里接过大孙子,什么账本不账本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神仙打架她大孙子可不能遭殃。
“唉……本想吃饱这最后一顿再说的,没错,就是你交给太后那本,我默写了一遍给圣上送去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太后要是知道了,我们全家都要完蛋啊!你这是疯了吗!”
许光暮不理解丈夫为何要做出这等自掘坟墓的行为,质问的声音都忍不住尖锐起来。
“你也知道太后是什么人,当你成为她手中之刃时,我们全家就已经在断头台的路上了……”
汪显允面无波澜地回答,那副神情不仅令妻子觉得陌生,连汪父汪母都觉得不认识自家儿子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汪父就算再不通政务,也知道如今太后跟圣上斗得不可开交。
如今他们家里,明明之前只操心儿媳,如今你告诉他原来是儿子儿媳各站一派,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光暮手里有一本账册,上面全是太后心腹这十年来贪赃枉法的证据,后来被叛徒偷走了,当时光暮为了找这账本,孕期就害死了不少人……”
“什么!光暮,显允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为了那本天杀的账本杀了这么多人!”
王松月一听儿媳竟然沾染了人命,暴怒拍桌。
“是又如何,党派之争,过程必定是白骨累累,公爹难不成手里没有过几条人命?”
“这如何能比?我原以为你就是给太后管理整顿些商铺,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那些贪官的罪证去杀害别人!”
王松月难以置信眼前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
他本以为,这孩子不过是功利心重了点,不甘居于人下才会去接手太后的生意罢了。
如今他才知道,那些生意竟然是建立在无辜百姓的血肉之上!
太后一派的那些官员,在民间的声誉没一个好的,干的尽是些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光暮竟然为了这些人的利益去杀别人,简直不可理喻!
“如今你让我们汪家如何自处?在外人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我王松月一生清白,就这样被太后一党给毁了,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丈夫你孩子,有没有想过我们!”
“正是因为顾及汪家,儿媳平日里做事已经很小心了,原本我隐藏得很好,如今……”
许光暮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丈夫,她以为她够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可如今她不确定了,是他突然变了,还是一直以来伪装得太好了?
汪显允见妻子与父亲争执起来,不仅没有立刻阻止,反而自斟自酌了一杯清酒。
“好酒!……无需多言,我今日已经跟圣上说明,以全家性命保族人昌盛,圣上答应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
“儿啊你可别说胡话啊!”
“汪显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三人闻言皆是满脸震惊,正因为了解汪显允的性子,他们才会如此不可思议,此时此刻他们很有理由怀疑,眼前之人莫不是被夺舍了!
“别怀疑,这是我们全家最后的团聚,我今天去御书房,就是请求圣上赐死的!”
汪显允流着泪大笑,他原以为自己能释然,能慷慨赴死,可如今在家人面前,他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哪怕知道这只是梦境,可谁又能没心没肺地走完这一遭呢?
“儿啊……我们就算了,可清越还这么小,你就不能……”
汪母抱着大孙子,眼神呆滞,似乎还未接受这明日就要死去的事实。
“我也想啊!可是你们都会死,你们都已经死了,我根本改变不了!我难道不想让清越活下来吗!”
许是美酒上头,亦或是触景生情,憋了许久的汪显允正式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