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凝怔怔望着点翠映在鎏金柱上的幽光。
前世她始终不知这头面来历,只当是顾云澈偷摸交给玉珠的。
原来自从自己来到裴府,这些东西都是裴之让银香送到院中的。
她忽然想起了那件不怎么合身的齐胸襦裙,也是这般凭空出现在自己衣柜中。
原来都是他送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那人玄色大氅上银线绣的云纹,像极了每夜落在她窗棂的月光。
沈知凝指尖抚过鎏金柱上斑驳的幽光,她想起每次银香来听竹苑送东西时,总是感觉鬼鬼祟祟的,像是害怕被她发现一样。
她抬眼望去,想发现些什么,但对坐的男人姿势始终凛若寒松,却连眼风都未扫向自己。
也许...只是她多想了。
觥筹交错间,沈知凝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裴之也端起桌上的茶盏,水汽漫过他低垂的眉眼,像给冷玉蒙了层雾。
唯有看到对座少女发间摇晃的点翠珠钗时,男人指尖才泛起不易察觉的颤。
宫宴散时,裴念安在宫门口拦住谢诏。
她发间东珠步摇簌簌作响,像极了被揉碎的月光:“诏哥哥...你应当已经明白了我对你的心意,你放心,我从来在乎的都不是什么身份地位...”
“在府邸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立过誓了,此生唯你不嫁!”
今夜她喝了许多酒,所以才敢对男人说出心里话。
“裴小姐慎言。”
谢诏退后三步,腰间司南佩撞在汉白玉栏上发出脆响。
“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裴府这样的权贵,所以还望裴小姐另觅良人。”
他想起沈知凝递到他手中的那块披帛,就算这辈子他不能与沈知凝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求取裴念安!
裴念安根本没听进去男人的话,她只牢牢记得“身份低微”这四个字。
这就够了,这就证明诏哥哥是喜欢她的,只不过因为害怕不能征求母亲的同意,所以才放弃了自己。
“诏哥哥,你不必担心,这些我都会帮你的。”
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强扭的瓜又怎样,只要是瓜,那便是甜的!
只要...只要母亲点头.....
对,只要母亲同意,那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拆散她与诏哥哥。
裴念安越想越来劲,只留下一句,“诏哥哥,你等我消息便是。”,便头也不回踏上了马车。
裴府内。
廊下的花灯在裴念安裙裾上拖出摇晃的嫣红,她绞着手帕想了半天,还是冲进了正厅。
柳青青正坐在铜镜边整理鬓边生出的白发,自从丈夫裴盛景又纳妾后,她总是被那贱人气的心神不宁,容颜都苍老了许多。
好在自己的两个孩子日渐长大,也乖巧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