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上京的那些夫人夸赞念安与书臣时,柳青青就觉得心中都舒畅了许多。
裴念安“哐当一声”推门而入,惊得檐下守夜的丫鬟差点打翻手中的琉璃灯。
柳青青有些不满的看了过去,语气中满是责备,“娘亲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一定要稳重些!”
“你这大半夜来,是要做什么?”
“母亲,我要嫁给谢诏!”
裴念安“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死死攥住柳青青绣着缠枝莲的袖口。
她发间东珠步摇的流苏缠在女人的指尖,“身份低微不过是托词,只要多给他些时日,诏哥哥定能在朝堂上闯出一番天地…”
张嬷嬷原本正在剔香炉里的冷灰,听到这话时手中一晃,鎏金博山炉也“当啷”滚落阶前。
“胡闹!”柳青青甩开她的手,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案几上裂成两段。
月光透过茜纱窗落在断镯的裂隙里,像道永远弥合不了的伤口。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母亲,我已经决定了,此生非诏哥哥不嫁!”
裴念安跪在地上,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坐在凳上的女人。
“谢诏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夫子,他父亲尚且还在云州府当差,你可知裴家世代簪缨,是旁人求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地位!”
柳青青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感觉头都发痛了。
旁人都羡慕她命好,能嫁进裴家当正房夫人不说,还生下来两个乖巧聪慧的孩子。
可谁又能知道,自己丈夫已经整整一年未进过她的房中,就连这两个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不省心起来。
先是自己儿子以绝食相逼求取那个寒门小户的表姑娘,现在又是自己女儿哭着要嫁给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小子。
柳青青甩开女儿的手,镶宝护甲划过妆奁,“你当嫁给谢诏是什么好事?谢府门楣低微,如今正是需要娶个门楣高的女子去装点他家的门面。”
“与其攀那空心清流,不如多往尚书府的公子跟前凑。”
“可谢诏也是今年圣上亲命的探花郎,假以时日,必能在朝中有所建树!”
“区区一个探花郎而已!不过一个小小的文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柳青青抓起桌上的杯盏扔到地上,茶盏裂出的碎片横躺在她们中间,“谢诏连给裴府提鞋都不配,你还想跟着他过苦日子!”
裴念安愤恨地盯向地面,眼泪如珍珠般落在绒毯上。
更鼓声里,柳青青望着女儿跑远的背影,抬手示意张嬷嬷:“这几日看好二小姐,尤其防着她见那个叫谢诏的人。”
西院内烛火摇曳,裴念安将床上的软枕砸向满地月光:“为何母亲总说谢家是朽木,那尚书府的公子便是良配?我就不信没有办法...”
她伏在锦被上哭的断断续续,连眼睛都红肿起来。
翠烟拾起地上的软枕,有些不忍地压低声音道:“小姐若是想嫁给谢大人也不是毫无办法...只需要......”
听到婢女说的话,裴念安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翠烟点点头,眼中满是真诚,“小姐是夫人唯一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只要小姐委屈一下自己,还怕夫人软不下心?”
裴念安攥着锦被的手指节发白,菱花镜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烛火。
翠烟压低声音继续道:“奴婢听闻胡商那里有种假死药,只需连服三日,待小姐‘病逝’,夫人定会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