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眼中一乱,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诚恳回答:“回太后,民女漂泊半生,早已对凡尘俗世司空见惯,成亲一事,暂时不敢奢求。”
“与爱人相守一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你才小小年纪,说什么对俗世不留恋的话?要是你祖母还在世,定当早早就与让你提亲说媒,安稳一生。”
提到祖母,沈鸢眼神暗淡了下,她如何不知祖母对她偏爱至极?
如今人走茶凉,沈家也与她无关,什么成亲,什么说媒,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哀家乏了,都退下吧。”太后揉了揉额角,倦意渐来。
淑华和沈鸢同时起身,行礼离开。
跨出殿门的时候,门外的身影侧身一避,躲在柱头后面。
待她们离开以后,方才进入内殿,见到闭目养神的太后,浅笑唤道:“皇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她眯着一只眼睛仔细一瞧,哎哟一声,由宫人搀扶着坐起来。
“老五?”
五皇子李昭眉目清朗,仪表堂堂,独独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神,总是蕴含着股子江湖气。
“你这只泼猴仔,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李昭微笑回答:“孙儿想向皇祖母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哪家女子?”
“无论是哪家千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她的母族,对孙儿有所助力。”
太后眼眸一抬,审视的看着李昭。
圣上膝下有那么多养在宫中的皇子,偏偏只有养在民间的李昭与他最为相似。
无论是眉眼,还是野心。
走出寿康宫后,淑华高高在上的走在前面,她身后跟着一大堆宫女伺候,驻足回头一看,沈鸢独自走在最后处。
她的服饰并不惊艳,放在宫女之中,仅看背影的话,绝不会被认出来。
可是那一张清丽惊艳的脸庞,细看之下,眸间宛如凝山春水,淡唇恰似花瓣细嫩,玉脂的肌肤,泼墨的秀发,无不彰显着吸引力。
父皇的后宫之中,也有许多惊世绝伦的妃嫔,沈鸢与她们相比,胜在清冷疏离的气质。
淑华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的琼枝玉叶,数不尽的赞美和奉承涌进她的耳朵,也习惯享受了这样高人一等的滋味。
此刻看着沈鸢透亮的眼睛里,隐隐生出一股不满意。
“听说你那个假妹妹不见了?她本是一只平俗的雁雀,却享受了那么多年千金小姐的资格,真的好福气啊!”淑华冷哼。
“公主言重了,说什么福气好不好的,不过都是各人的命数罢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沈婉宁生在苦难之家,许是上天怜悯,所以才赏赐那么多年的美好时光。
即便如此,她还是整日生活在猜忌与担惊受怕之中。
而淑华公主,自在娘胎里便是无比尊贵,至上殊荣。
云泥之别的命数,怎么能够相比呢?
淑华觉得她在嘲讽自己:“所以说,你丢失多年,也是命数了?”
“是的。”
“呵,也难怪了,凡人之躯,本就该受尽苦难。”
哪里像她们出生于皇室,从生到死,都是要受人敬仰受人尊崇的。
淑华挺着胸膛轻蔑一笑,随后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