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静静望着她娇贵的背影,神色淡然,转向另一条宫道。
宫中戒备森严,宫道上格外静谧。
走出静玄门的时候,沈鸢路遇一群工匠在一处明月池边修建凉亭。
亭身已经完成,他们正做着搭建瓦片的工作,叮叮咚咚的声音,十分清脆。
“陆大人与张女官散步去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工匠往上传递瓦片,眼神搜寻一圈,没看见陆大人的身影。
“可不是嘛!我见那张女官长相清秀,在圣上身边办事,老实妥当。与咱们陆大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只可惜,陆大人他……”
陆承渊对下属们除了在工艺上诚心教学,私底下恩威并施,很是宽容。
所以在想到他是家中独子,身上又承受那么重的刑罚,都不免心中一痛。
“当年,宗祠没出意外的话,想必陆大人早已娶妻生子,也不会到现在都还孑然一身。”
“都怪采办的小公公,为了在材料上赚回扣,胆敢进购劣质的梁木!可惜小皇子被白白压死在房梁之下,陆大人也因此……哎!”
“嘘……陆大人过来了!”
工匠们探头一看,的确有人影往这边过来,于是纷纷噤声不敢再议论。
沈鸢瞥见陆承渊的身影,低着眉从弯曲盘旋的桂花树旁绕过,想要离开明月池,往宫城外走去。
“阿鸢?”
身后传出陆承渊的清润声音,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沈鸢,朝她走近几步:“你也在宫里?”
“安济坊的事情,我进宫向圣上请罪。”她缓缓回答。
陆承渊点点头。
他昨日去那里看过,匠人们的木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等我这几日忙过,就去安济坊安排。”
沈鸢忙道:“不用了,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事情。”
她快速往一旁的林间瞥去,依稀看见张女官擦拭眼泪,从另一条小道离开了。
他们……谈的不愉快吗?
注意到沈鸢的凝视,陆承渊回头去看,见张女官已经离开,方才松了口气。
“与建筑待在一起,就是我自己的事。”
“那张女官呢?”
陆承渊苦笑:“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去糟践别人呢?我已于她说清楚,至于婚事,我自会向圣上收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圣上?”沈鸢的语气有些着急,也有些责备他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真要圣上发怒不成?”
他眼眸中情绪复杂,似乎有很多话在喉间想要说出来。
几秒后,没说出口的言语都化作了叹息。
“阿鸢,你该懂我的。”
沈鸢心口一滞。
胸腔里忽然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涌出来,是那种咽不下,又说不出,独独哽在心头难过的味道。
她该懂陆承渊的。
清风明月如他,无拘无束如他,终是被困在条框之中了。
沈鸢低声抱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你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