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的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而沉重,令她几近窒息。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手指不受控制地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好似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床边坐着的陆父了,目光闪躲游离,眼神中满是心虚,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那副怯懦的神情,与多年前他低声告知她要将她送出府时如出一辙。
往昔的伤痛与此刻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让柳娘的心被狠狠刺痛。
“夫君……”
柳娘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中的光彩也在这一瞬间一点点黯淡下去。
恰似被一阵狂风无情吹熄的烛火,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她的情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从云端直直坠入不见底的深渊,摔得粉碎,再难拼凑。
“夫君是觉得,大夫人的名声,比我那骨肉相连的孩儿的命……更重要吗?!”
柳娘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好似一把利刃,几乎要刺破这压抑的空气。
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火焰仿佛能将一切都烧成灰烬,可其中又夹杂着深深的、令人心碎的绝望。
陆父见她情绪如此激动,神色慌乱,连忙快步上前,半搂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
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柳娘,你别这样。那也是我的孩儿,我怎会不心疼?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年轻?”
柳娘听闻,脸上瞬间浮起一抹带着自嘲的冷笑,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我早就不年轻了!舒瑶都已经嫁人了,我这把年纪,还能有几个孩子?这个孩子,你知道我盼了多久吗?你知道我每日是如何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吗?”
说着,她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陆父的胸口,力道不重,每一下都像是在质问陆父的冷漠与懦弱。
陆父没有躲闪,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只是不断低声安抚:“柳娘,你如今小产,身子最要紧,万不可忧心伤神。等身子养好了,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再生?”柳娘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讥讽与悲凉,那目光像是能看穿陆父的虚伪,“老爷,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有大夫人在,我肚子里怀一个,便会落一个!当年若不是因为舒瑶是个女孩儿,恐怕她早就……”
“放肆!”
陆父厉声打断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不愿面对的秘密,“她是你的主母,你怎能说出这种话?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你让我如何自处?让陆家的颜面何存?”
柳娘却毫不退缩,心中的悲愤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是,我是放肆了!我不过是个贱妾,被发卖也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可老爷,您别忘了,我如今是后妃的生母!”
“舒瑶在宫中得宠,我这个做娘的,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大夫人不光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不能不把我女儿放在眼中!她如此肆无忌惮,您却视而不见,任由她残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