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无言以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如今更怕柳娘将此事捅出去,到时候若是被皇帝知晓,那陆家可就大祸临头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柳娘,你别这么说。你是舒瑶的生母,我怎会亏待你?”
“你若是告诉舒瑶此事,不过是让她为难罢了。这么多年你在庄子上,是夫人在悉心教养她。你觉得舒瑶真对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到时候夹在生母和主母中间,她也难做啊!”陆父劝道。
陆父看柳娘神色有些许动容,继续劝道:“夫人她……毕竟是正室,这事儿毕竟没有确凿证据,我也无可奈何。
“难道你非要我与她大吵大闹,把整个陆家都搅得鸡飞狗跳吗?”
“无可奈何?”柳娘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诮,那笑声里充满了对陆父的失望,“老爷,您是真的无可奈何,还是根本不想奈何?大夫人这些年是如何对我的,您难道真的看不见吗?”
“她恨我,恨我抢了您的宠爱,恨我生了舒瑶!”
“所以她把我赶去庄子上多年,抢走我的孩子!”
“如今舒瑶在宫中得宠,她更是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些年我忍气吞声,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庄子孤苦无人问津的日子,还是女儿无法承欢膝下的痛苦?还是如今胎儿的性命?!”
陆父被她的话刺得心头一颤,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何尝不知道大夫人的心思?
只是这些年来,他始终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愿与大夫人撕破脸皮。
毕竟夫妻本就是一体,大夫人有错,他这个主君也难辞其咎。
“柳娘……”陆父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深深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夫人掌管着陆家的内宅。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这个家不能乱,陆家的名声不能毁啊。”
柳娘看着他,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失望,那失望如同寒冬的冰雪,能将一切温暖都冻结。
她轻轻推开陆父的手,动作缓慢而无力,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又透着无尽的悲凉:“老爷,您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了。在您心里,大夫人的名声、陆家的体面,永远比我和孩子的命重要。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她缓缓站起身,背对着陆父,身影显得那么单薄、无助,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老爷,您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他只能长叹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
柳娘的身子微微一颤,终于支撑不住,像一滩软泥般跌坐在床上。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