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父亲明明还有好几年的光景,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难道,自己害死了他?
宋朝云的思绪一片混乱,满心都是难以置信和惶恐。
她浑浑噩噩,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机械地回屋穿上衣服,又跌跌撞撞地走出大门。
刚走没几步,江知屿从后面匆匆追了上来。
他在宋朝云面前蹲下,动作轻柔地把一双棉鞋放在她脚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提起她的脚,帮她穿上袜子,又换上暖和的棉鞋。
恰在此时,沈忆秋刚从后门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人。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愣了一瞬后,突然扯着嗓子大喊:“爸,你别过来,你,你先回去把车骑过来!”
随后,她一把拽过宋朝云,又用力推了江知屿一把,着急地说道:“别让人看见了!这大半夜的,传出去可就麻烦了,大妮儿以后还要嫁人呢!”
江知屿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鸡鸣,其间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一阵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山上的竹林被吹得沙沙作响。
沈忆秋拉着宋朝云,脚步匆匆地朝着黄土路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道:“大妮儿,你先别太担心。刚才来报信的人说医生正在全力抢救呢,咱们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长庆叔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呢!”
沈忆秋跟着父亲从宋家离开后,在家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生怕王永刚真的跑去找宋朝云的麻烦。
好几次,她都想偷偷出去,大妮儿一个人在家,该有多害怕呀?自己能陪着她也是好的。
可沈老三早就知道她的想法,直接把她锁在屋里,只说自己会多去宋家屋外转转,不会叫王永刚把她害了去。
直到后半夜,沈忆秋才迷迷糊糊睡着,还没进入梦乡,一个民兵就匆匆从黄土大路冲来,径直跑到她家,站在院子外头大声叫嚷:“沈老三!宋家出事儿了!”
原来,周树林和他们分开后,又在村里巡查了一番,连王永刚的一根毛也没发现,他这才往红星一队的方向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到半躺在马路边的宋长庆,只见他一脸鼻青脸肿,嘴角还有鲜血溢出,身体也像一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似的,扭曲成一团,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周树林急忙喊人过来帮忙,又唤了一个民兵去沈家报信,宋朝云一个年轻女子在家,陌生男人去敲门,自然是不大好的。
不过,由沈家的闺女儿去通知,就不一样了,周树林想得周到,若是平时,宋朝云必定会感叹他的贴心,可此时,她脑袋里一阵混乱,微微张嘴,问道:“忆秋姐,我小叔呢?”
和宋长庆一起离开的是宋长善,沈忆秋的回忆里却只有宋长庆一个人,完全没有小叔的存在,他又去哪里了呢?
沈忆秋摇摇头,“报信的大哥没说起,应该也在医院吧,我爸咋还没来?”
说着,她站直身体,伸长脖子往后看去。
一辆红色的大货车从远处驶来,轰鸣声将黑夜划破,沈老三坐在副驾驶,从窗户里往外挥手,“来,咱们坐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