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秋跟在后面，将江知屿背着宋朝云拜桥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她恨铁不成钢地斜睨了沈卫东一眼，低声啐道：“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倒好，犹犹豫豫的，真是窝囊！”

沈卫东满心懊悔，他不过是刹那间的迟疑，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脑袋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众人身后，机械地重复着跪拜的动作。

漫长的拜桥仪式终于结束，章灵芝只觉双腿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就像两根僵硬的木棍，不听使唤。

她瞅准时机，蹑手蹑脚地想要偷偷离开，心里盘算着只要能避开众人，就能逃回家好好歇着，把这烦心事都抛到脑后。

可她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响，宋锦绣眼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如钳子般牢牢抓住她的胳膊。

宋锦绣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笑容，“奶，您这是急着去哪儿呀？灵堂那儿还缺您坐镇呢，这个家，没您可真不行。”

章灵芝一听这话，脸色骤变，用力一甩胳膊，试图挣脱宋锦绣的钳制，嘴里骂骂咧咧道：“给我滚开！我还当你读了书，能懂点道理，没想到和你那倒霉姐姐一个德行。这世上哪有亲娘给儿子守灵的道理，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我！”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宋锦绣原本还强压着怒火，听到章灵芝这般辱骂自己的姐姐，瞬间怒不可遏，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牛犊子，红着眼，猛地发力，一把将章灵芝推向路边的田沟。

章灵芝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栽进田沟里，那些污言秽语也被噎回了嗓子里。

周围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

有人见章灵芝想偷偷溜走，几步上前，大手一伸，揪住她的胳膊，其他人也纷纷帮忙，有的抬起她的腿，有的按住她的脑袋，七手八脚地将她高高抬起，活像抬着一头待宰的祭祀乳猪，一路吆喝着把她送回了灵堂。

拜完桥后，大部分村民都陆续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之前得了宋朝云好处的人，还守在堂屋门口，眼睛紧紧盯着灵堂的方向，只要章灵芝一露面，就准备再次把她抓回去。

此刻，堂屋里空荡荡的，只有章灵芝一个人，不对，还有宋长庆的遗体。

宋长庆静静躺在门板上，身上覆盖着一床往生被，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肃穆。

过了今夜，他便要被封进棺材，送上山入土为安了。

他的脚边，一盏长明灯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摇曳不定，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搪瓷盆里的纸钱烧得正旺，火光跳跃，映照着周围的一切，投下斑驳诡异的影子。

突然，“啪嗒”一声，不知道是谁将屋里的吊灯熄灭。

章灵芝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惊恐地在黑暗中四处张望，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让她头皮发麻，生怕黑暗的角落里会突然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昏暗的火光映在门板上，将章灵芝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

她像是见了鬼一般，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一边疯狂地捶打着大门，歇斯底里地喊道：“快开门！是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