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沈逸辰一见到白浅浅,就赶忙抓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我真没事,哪儿都没伤着。”
“你说被人讹钱了,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就范,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真没事儿,就是被他拿走了五百块。”
“五百块?”
沈逸辰似乎没想到数目这么少,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下。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街头小混混把白浅浅拽到小巷子里要钱,把她钱包掏空还不够,又恶狠狠地逼她说出银行卡密码;白浅浅反抗想要逃跑,两人拉扯之间,白浅浅会不会受伤……
然而,现实却是这些恐怖的想象瞬间化为泡影。
“那人是谁啊?”
“就是一个……认识的弟弟。”
“认识的弟弟还讹你钱?”
“唉,准确来说,是被他抢走了零花钱。”
“唉……”
沈逸辰长叹一口气,满心的无奈,他紧咬着嘴唇,白浅浅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吓到你了吧?哎呀,我不该那么随口一说的,虽然这钱给得不情愿,但那人也没什么危险性。”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
沈逸辰提高了音量,带着几分嗔怒。白浅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沈逸辰整个人狼狈极了。就因为自己那半开玩笑的一句被人“讹钱”了,他急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
“逸辰哥……”
白浅浅像看一个迷路的小孩似的看着沈逸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白浅浅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有多久没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了?除了爸爸,似乎再没人这般毫无保留地关心过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没受伤就好。”
沈逸辰猛地转过身去。
他心里懊恼极了,就因为白浅浅一句话,自己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像个没头的苍蝇,结果当事人一脸淡定,自己却跟个傻瓜似的,敏感过度,想想就丢人。
“你要走吗?”
白浅浅慌了神,一把抓住沈逸辰的袖子。
“别走,在这儿坐会儿吧,我买了冰棍儿呢。”
“……”
“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得自己消灭两根了,这冰棍儿化了可就不好吃了。”
“什么味儿的?”
“一根草莓味,一根薄荷味。”
“那我吃薄荷的。”
沈逸辰装作无奈的样子,在秋千上坐了下来。
白浅浅递过来的冰棍儿刚买没多久,还硬邦邦的。沈逸辰接过白浅浅的冰棍儿,轻轻捏了捏,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挺好吃的。”
“是吧?我就觉得你会喜欢薄荷味。”
白浅浅暗自庆幸,还好沈逸辰没走。
秋千轻轻晃动。
两人的脚在空中并排晃悠着。
刚刚还阴云密布的白浅浅的心情,这会儿竟豁然开朗。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心里的阴霾就散了。
“我有个挺让人头疼的弟弟。”
白浅浅轻轻晃着脚,轻声说道。
“就是刚才那小子?”
“嗯,说是弟弟吧,也没什么亲情,可毕竟他妈妈和我爸要结婚了,出于礼貌,也只能当他是弟弟。”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沈逸辰说这些,或许是心里憋了太久,想找个人倾诉倾诉那些从未对人言说的委屈。
“小时候妈妈就走了,爸爸一个人拉扯我,太不容易了。为了挣钱养我,他每天起早贪黑卖盒饭,忙得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我二十岁的时候,爸爸把美玉阿姨介绍给我认识,说她是我们家的恩人。”
“你当时肯定不太乐意吧。”
“一开始是有点,心里有戒备,还闹了点小别扭。”
沈逸辰静静地听她诉说。
“美玉阿姨人挺好的,而且我也想尊重爸爸的选择,他们要是结婚,我没意见。”
“听着还挺老派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还不是因为刚才那混小子。”
白浅浅苦笑着说。
她告诉沈逸辰,那小子从上小学起就没少惹事。小时候偷邻居小伙伴的零花钱,跟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打架斗殴;长大了,闯祸的本事更大,高中的时候,不是搞二手交易诈骗,就是因为各种事儿进派出所。
说要去当说唱歌手,来了城里之后,倒是消停了一阵,可只要手头一紧,就跑来找美玉阿姨要钱,死皮赖脸的。
让白浅浅痛心的是,美玉阿姨给的那些钱,说到底都是爸爸辛苦挣来的血汗钱。看着为了养大这不成器的儿子,忙得头发花白、累弯了腰的美玉阿姨和爸爸,白浅浅心里就一阵发酸。
“有时候我真挺害怕的,不知道他这混日子的劲儿什么时候是个头。”
白浅浅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可能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个人倒倒苦水。”
沈逸辰默默地点点头。
其实,他多希望白浅浅说这些是因为信任自己,是把他当成那个可以依靠的人,可他没敢奢求。
只要能让她心里好受点,这就够了,眼下这样,他已经知足。
“要不我帮你?”
“你能怎么帮啊?难不成去把他揍一顿?”
“要是揍一顿能让他长记性,也不是不行。”
“他要是能被揍改了,我早就动手了,我拳头也挺硬的呢。”
白浅浅攥紧拳头,在沈逸辰面前晃了晃。
“你别操心了,要是习惯了有人帮忙,以后就总想依赖别人了。”
“没事,我就喜欢那种独立能干的姑娘。”
沈逸辰一脸坦然地回应,白浅浅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每次他这么直白地说话,白浅浅就心跳加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血液直往脸上涌。
白浅浅慌乱地抬起头,望着天空,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我好想妈妈……”
话一出口,她的鼻尖就忍不住发酸。白浅浅紧咬着牙关,拼命忍住眼泪。
有人说,想哭的时候,就想象面前有人在跳机械舞,这样就能憋住眼泪。
白浅浅急中生智,拿旁边的沈逸辰当“牺牲品”,在脑海里想象着沈逸辰在马路上跳滑稽的机械舞,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怎么这时候不哭啊,我都没法给你擦眼泪。”
沈逸辰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低低的。白浅浅使劲眨了眨眼睛,把刚冒头的泪花逼回去,故意装作轻松地说:
“也是,这会儿哭好像还挺应景的。你看电视剧里,演到家庭矛盾的时候,女主哭得梨花带雨的,男主就温柔地给她擦眼泪,接着来个深情一吻……”
等意识到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想那样?”
“砰”的一声。
沈逸辰伸出大手,抓住了白浅浅的秋千绳。
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逸辰的眼神炽热得仿佛要把白浅浅整个儿吞下去。
白浅浅的秋千被拉得停了下来,她整个人也像是被定住了,呼吸都停滞了。
那感觉宛如汹涌袭来,将人甜蜜包裹。
他唇瓣柔软得超乎想象,带着微微凉意的唇上,散发出薄荷的清香。也不知这甜蜜究竟源自冰淇淋,还是眼前这人,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太让她瞬间意乱神迷。
虽说这不是他俩的初吻,甚至严格来讲,这吻轻柔得近乎蜻蜓点水,可就在那一瞬间,白浅浅却觉得仿佛全身每一处都被他强势侵占。
“啊……!”
透过眼睫的缝隙,她看见了他的鼻尖,看似锋利得能划开纸张,可轻轻蹭着她脸颊的鼻尖,为何又透着股温柔?
他浓密而卷翘的睫毛,狭长深邃的眼眸,透着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
被他牵着手,白浅浅仿若踏入一个陌生又奇妙的世界,眼前展开的这个世界美得让她舍不得松开手。
这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咔嚓”,白浅浅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就像心里紧闭的门闩“哗啦”一下被抽走,她的双眼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
就在这时,她手中拿着的冰淇淋,有一滴水珠“啪嗒”掉落。
“!”
大腿上传来的凉意,尖锐得如同利箭,瞬间将她飘远的神志拉了回来,白浅浅猛地睁开眼睛。
“你不是说不亲的嘛!你这个骗子!”
白浅浅一下子从秋千上跳起身来,彻底清醒了。
“你明明跟说过,没确定关系的就不亲的呀!”
哎呀,差点就出大事了,差点就被这像狐狸精一样迷人的男人勾得晕头转向,万劫不复了。
白浅浅暗自腹诽,果然这世上没一个男人可信,她气鼓鼓地瞪着沈逸辰。沈逸辰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嘴唇,神色坦然地回应道:
“对不起,刚才是个失误。”
“你哪有一点抱歉的样子!你这个变态、骗子!说好了绝对不先亲的……还说什么大概率不会有这种事!”
白浅浅用手背使劲擦着还残留着薄荷清香的嘴唇,沈逸辰却大步朝涨红了脸的她走了过来。
“你……!”
原本站起身的白浅浅,被他的脚步逼得往后退,一屁股又坐回了秋千上。沈逸辰双手抓住秋千的绳索。
“不喜欢吗?”
他低沉的声音轻轻飘进白浅浅被困在他双臂间的耳中,微微弯下腰,与她对视的他,让白浅浅有些发懵地看着。月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要是不喜欢,就推开我吧。”
沈逸辰偶尔就有让人抓狂的本事。
他微微上挑的狭长眼眸中闪过促狭的光,嘴唇轻轻弯起好看的弧度。
明明是该破口大骂的场景,白浅浅却觉得胸口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浅浅睁大眼睛看着沈逸辰,眼中只有他的脸,微微颤抖的视线,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原本只觉得那嘴唇红润而有型,如今却知道,若是它再次压下来,该是多么柔软,又该是多么香甜。
“要放开吗?”
沈逸辰像是在确认猎物一般,轻声问道。
白浅浅知道,这一局,自己又输了。
因为她并不讨厌刚才那个吻,一点也不讨厌。
—————————————————————————
沈逸辰家的老宅在位于黄埔区的高档住宅里。
这片豪车云集的别墅区,即便正值下班高峰,也显得格外安静。沈逸辰把车停进车库,关上车门,走了下来。
“哔哔”。
在一排排列队整齐的豪车中间,他刚下车的车的车灯闪了一下。确认车门已经完全锁好后,沈逸辰轻轻拍了拍西装,迈着大步朝与别墅客厅相连的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