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吴组长在气头上也还是比不上冲动的Ruby,Ruby这会儿就像一挺机关枪,火力全开。她转向像屏风一样站在周围的同事们,像是寻求支援:“要是我爸真想给我攒业绩,直接把合同给我不就得了!对吧?”
“这倒也是。”
同事们纷纷点头,小声附和。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吴组长一时语塞,憋得脸通红,只能干瞪眼。
“哼!真是莫名其妙!”
自觉丢了面子的吴组长,恼羞成怒地狠狠瞪了白浅浅一眼。他看着Ruby这架势,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便把矛头转向看着好欺负的白浅浅,想要发泄怒火。
“行啊,在这公司人脉挺广啊。”
一直静静站在那儿无端受牵连的白浅浅,眼眶一下子红了,心里委屈极了。
“那个,组长。”
白浅浅刚要开口辩解,Ruby一步跨过来,挡在她身前。
说到底,这事儿因自己而起,要是没被人发现她的身份,白浅浅的努力也不会被贬低。
‘姐,对不起。我来帮你撑腰!’
Ruby暗暗鼓足劲儿,双手叉腰,像个准备战斗的小战士。
“我就问您一句,组长。您怎么知道我是李盛强的女儿的?”
“现在问这干嘛?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您随便打听员工的家庭情况,合适吗?我在公司可从来没提过这事儿。要是您偷偷调查我,这可就有问题了。”
“谁、谁偷偷调查了?这儿有不知道Ruby家庭情况的人吗?”
一直在后面默默观战的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举起了手。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吴组长瞬间像被人塞了一嘴黄连,有苦说不出,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看到了吧?没人知道。”
Ruby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那您倒是说啊,组长,您从哪儿听说的?”
吴组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口,这细微的动作被众人捕捉到,大家的目光“唰”地一下全投向那儿。
“我……”
只见门口站着苏溪悦,她脖子根都红透了,满脸的不自在。
白浅浅不是傻瓜,也不是那种老好人。
她这人重情重义,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对身边亲近的人,她关怀备至;可要是有人再三伤害她,她也不会一味容忍。
她早就察觉苏溪悦时不时地觊觎自己的东西,自己先买的东西,苏溪悦跟着买;自己先申请的课程,苏溪悦也跟着申请;就连白浅浅看过的电影,苏溪悦都非得看了才舒坦。
苏溪悦把这称作“向往”,别人都说这是“执念”,而白浅浅一直把她当“朋友”。
最近,苏溪悦接连犯了两个大错。
第一个错,是她明明早就知道白浅浅暗恋沈逸飞,却还装作不知情,却和沈逸飞走到一起。
就因为这事,白浅浅丢了暗恋对象,也差点丢了这个朋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理解苏溪悦。
‘她肯定是太喜欢了,才会这么做。她对沈逸飞的感情,大概比我深吧。’
白浅浅不断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苏溪悦的第二个错,是她明明知道白浅浅的心意,却还逼着白浅浅和沈逸辰交往。虽说朋友之间开开玩笑也不是不行,可她这意图实在让人生疑。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白浅浅的心,却还撺掇白浅浅和沈逸辰在一起,甚至还求白浅浅答应,这让白浅浅怎么接受得了?
‘……她这是根本没把我的感情当回事啊。’
白浅浅为了朋友的幸福,拼命隐藏自己的暗恋,如今看来,全是白费力气,苏溪悦自始至终都只考虑自己。
这让白浅浅失望透顶。
而今天,苏溪悦犯下了第三个错误。
“苏溪悦,我就问你一件事。”
会议不欢而散后,白浅浅和苏溪悦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相对而坐。听到这生硬的称呼,苏溪悦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手指不安地在桌上敲打着。
“嗯……你问吧。”
“你是故意的吗?”
白浅浅直直地盯着苏溪悦,想要问个明白,Ruby是李董女儿这件事,苏溪悦告诉吴组长,到底是何居心。
“你知道如果吴组长知道Ruby和太阳食品有关,我的获奖机会就可能泡汤,你是想故意坏我的事吗?”
不出所料,苏溪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浅浅!我为什么要坏你的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后,明明之前对我、对Ruby都只字未提,为什么非要特意跑去告诉吴组长?”
“我没有什么意图,就是不小心说漏嘴了,真的。”
“上次在办公室照片的事,你也说是不小心,可实际上是故意的,不是吗?”
事到如今,白浅浅也没法再装傻了。
自从和沈逸辰开始交往,苏溪悦就变得很奇怪,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警惕,白浅浅虽然察觉到了,却一直装作没看见。
苏溪悦一次次地越界,白浅浅却一次次地选择相信,哪怕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她也始终不愿放弃这个多年的好友,毕竟她们一起度过了灿烂的青春,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给予过温暖,情谊深厚。
然而,此刻白浅浅终于意识到,是时候斩断这份友情了。
“那是因为沈逸飞说要分手,我没办法才那样的呀!那事儿和现在的事儿根本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白浅浅目光闪动,几步跨到苏溪悦跟前,眼中满是质问。
“前段时间,我听到个特逗的事儿。据说沈逸飞喝醉了,把和我睡在一起当成是和别人了。那天,和沈逸飞在一起的人,是你吧?”
“那是沈逸飞自己误会了,我也很受伤好不好!”
“沈逸飞在酒醒后还那么笃定觉得是我,估计那天他在床上叫的是我的名字吧?”
“别说了!”
“你当时得多恨我呀。行,我理解。”
说是理解,也就仅止于此了。
“你懂什么呀!你什么都没失去过,还在这儿装什么善解人意!”
“没失去过?明知道我心思还去和别人套近乎的是谁啊?”
“谁先喜欢上的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说,是我和沈逸飞在处对象,又因为你才掰了,这就是你的错!再说了,你现在还和沈逸辰好上了。你这会儿幸福不就得了。”
苏溪悦脸皮够厚,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死咬着白浅浅不放,把错全推她身上。至于怎么知道白浅浅和沈逸辰交往的,这会儿都不重要了。白浅浅看着苏溪悦这撕破脸的模样,心里空落落的,连气都懒得生了。
“这事儿你也跟吴组长说了?”
“对呀!怎么,说不得啊?俩人谈恋爱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倒是能说,可你不该说。”
白浅浅的眼眶瞬间红了,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只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苏溪悦。苏溪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肩膀抖了一下。
“你干嘛这么看我?有气你就撒呀!”
“我为什么要撒气。”
白浅浅的目光沉甸甸的,冷漠至极,愣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比起刚刚火冒三丈的样子,这会儿的她更让苏溪悦害怕。有人说,恨也是一种在乎,别人冲自己发火,那说明心里还有感情。
可现在,白浅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她根本不值得发火,又仿佛在白浅浅心里,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吴组长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你明知这些,还跑去跟他说,不就是想给我使绊子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白浅浅转过身,背对着苏溪悦,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不用回答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白浅浅抬脚就走,脚步迟缓又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溪悦心上。苏溪悦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白浅浅要和我绝交了。’
那个曾给予自己连亲妈都给不了的无尽理解与关爱的朋友,要抛下自己了。
苏溪悦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拔腿就追。
“等等!”
白浅浅听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溪悦。
“还记得我求你的那次吗?”
“不,哪怕不是总裁也行,你随便找个人处对象吧。帮帮我,让沈逸飞能全心全意只看我……”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当时求我帮忙,哭得那叫一个惨。”
苏溪悦像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
“对。那你还记得当时你咋回我的吗?”
“我说,就算是你,也不能这么拿我的感情瞎摆弄。”
“为什么不行?”
“啊?什么意思?”
“你什么都有了啊!有疼你的亲爹,有和善的后妈,朋友也一大把!现在连别人都眼馋的对象也有了。”
苏溪悦带着哭腔,张开双臂,那委屈劲儿就像全世界都欠她的。
“你看看我,我什么都没有。你要是也走了,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这难道是我的错?”
“我没说是你的错!我就是想问,你要是真拿我当朋友,这次就不能再帮帮我?”
人要是无语到极点,估计真就说不出话了。白浅浅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最后只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苏溪悦见状,伸手死死抓住白浅浅的胳膊,那劲儿大得像要把她胳膊掐断。
“就帮我这一回吧,白浅浅。我不该把你的事儿到处乱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了。”
见白浅浅不吭声,苏溪悦开始撒泼。
“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呢!我们可是朋友啊。”
这一闹,周围人纷纷侧目。白浅浅用力甩开她的手,伸手推开了门。她实在不想在这儿纠缠,也烦死了苏溪悦这幼稚得连小学生都不如的撒泼样儿。
也不知苏溪悦原本就这样,还是如今的事儿把她变成了这样。但有一点确凿无疑,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你再闹也没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白浅浅这句冷冰冰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苏溪悦整个人都瘫坐在地。
“别走!白浅浅,别走啊!”
苏溪悦冲着白浅浅的背影,边挥舞手臂边声嘶力竭地哭喊。
“你真要扔下我不管了?你个坏蛋!白浅浅,你就是个大坏蛋!”
白浅浅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直直往前走,默默忍受着身后的叫骂声。
‘这么多年,原来一直就我拿她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