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瑄仿佛是才发现他待在这里,其他人没法放开玩乐,放下茶盏,翩然起身,语气歉然说道:“诸位抱歉,在下有事暂且失陪片刻。”
说罢,从容迈步离开了雅间。
直到他身影远去,雅间内众人方才大大松了口气。
有人私底下给谢九萧提醒,不能继续科考是容瑄的痛处,切莫再在他面前提,也不要在容恒面前提。
要是谁敢在容恒面前提他大哥容瑄不能再科考一事,容恒能立刻跟那人翻脸,打得人满地找牙。
也就他现在醉了,脑子不甚清醒。
谢九萧一副受教的模样,好言谢过。
那人又嘀咕了句:“说来也奇怪,容恒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老子知府大人偶尔都敢咋呼两句,可不知为何偏偏那么怕自己大哥,明明容瑄公子性情挺温和的,怪哉怪哉!”
谢九萧垂下眼眸,盯着杯中酒水,若有所思。
“不说了,不说了。”
雅阁内,大家举杯重新活络气氛。
“大家,喝酒,喝酒。”
“喝,喝。”
这时,楼下的丝竹管乐之声骤然停了,老鸨满脸带笑登台,宣布百花楼三年一度的花魁盛会正式开始。
紧接着,十二花魁轮番登台献艺,百花楼内喝彩声不断,还有跑堂扯着嗓子通报客人打赏的声音。
雅间内的公子哥们为了近距离欣赏歌舞,全部凑到了栏杆处。
“百花楼不愧是百花楼,接连登台献艺的花魁娘子长得都挺貌美,名动四方的云若烟若是长得没有她们好看,那不能吧。”
“绝对不能,话说,云若烟什么时候出场。”
“这本少爷哪里清楚。”
等到十二花魁接连献完艺,依旧不见云若烟登场,台下为了云若烟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不肯干了,纷纷大闹了起来。
“云若烟呢?为何不见她登台献艺,我们要见云若烟。”
“我们要见云若烟。”
“今日若见不到云若烟,我便砸了百花楼。”
“对,砸了!!!”
老鸨急得焦头烂额,舔着笑脸出面安抚情绪暴躁的宾客,忙派下人跑去后台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时,一道“砰”声乍然在满堂喧闹的气氛中响起,绑在圆台中央的花球炸开洒落无数粉色花瓣。
一个如梦似幻的婀娜身影在花雨中踏月而来,仿佛九天仙女下凡,瞬间夺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大堂内所有喧嚣远去。
女子身着红衣,脸上戴着红纱,额间印着一朵绚丽鲜艳的桃花钿,妖娆又神秘。
更绝的是她细嫩的脖子与锁骨处绘制着一朵朵灵动娇媚的桃花图绘,平添几分勾人与诱惑。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眸含春水,眼波流转,一颦一笑皆是万般风情,勾魂夺魄。
所有人的目光皆不受控制随着那道身影移动。
弦音响,舞步起。
女子身姿轻灵飘逸,玉足轻旋,水袖轻摆,宛若飞蝶起舞,千娇百媚,极尽魅惑,一个眼神便能蛊惑人心。
老鸨面露疑惑,嘴里喃喃道:“这云若烟,舞技对比以往,怎更加精妙绝伦了?”
翩然若仙,一舞倾城。
一舞毕,整个大堂安静地仿若无人,直到不知道是谁的酒杯打翻坠入在地砸出动静,才打破了这满堂的寂静。
大家轰然拍掌叫好,所有人都在议论刚才台上跳舞的女子。
“那是云若烟?果然不负盛名。”
“遥看仙女下凡尘,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今夜这趟果然没有白来,值了。”
听着周围人满是夸赞与惊叹的议论声,容恒满脸阴云密布,心中的不甘越发加深,端起酒杯,仰头恨恨闷了口酒。
三楼某个雅间窗口,有人孤身而立,整个人仿佛笼罩在漆黑的浓雾中,侧脸眉目冷淡,扶着窗台的指节攥得发白。
谢九萧双眸微微下沉,摩挲着指间的酒杯,目光落在女子背影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登台献舞结束,苏恋卿径直下台返回后院厢房。
兴奋的春桃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回到房间小嘴依旧吧啦不停,仿佛能一连说它个三天三夜。
“姑娘,好聪明,居然能想出用胭脂描摹桃花图案遮掩痕迹的办法。”
“姑娘跳舞好美,刚才满堂的客人都看呆了。”春桃圆脸红扑扑说道:“我也看呆了。”
苏恋卿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揭掉脸上的面纱,接着准备拆卸妆发,梳洗更衣。
她抬手打断了春桃的喋喋不休:“好了,春桃,去给我打盆水来。”
“哦。”
春桃准备出去,老鸨迎面带人前来拦住了去路,“云娘子,好福气,不过登台第一晚,就有贵客愿意花费整整三十万两重金替你赎身,迎你入府当妾。”
三十万两!!!
苏恋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三十万两?
怎么和前世原主云若烟赎身的数目对不上。
她还未来得及询问,春桃率先捂着嘴惊叫出声,“三十万两,莫说林州城,估计放眼整个江南,也没有哪位老爷愿意花费如此高的数目给一位花娘赎身。”
三十万两都可以买多少个花魁了。
“所以说,云娘子好福气,春桃你也收拾收拾,跟随你家姑娘一同离开。”
春桃满脸意外与震惊,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鸨恶狠狠道:“怎么,不想走?”
春桃担心老鸨反悔,连忙回道:“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那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是。”春桃喜极而泣,屈身行礼告退,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下人守在屋外,待屋内只剩苏恋卿与老鸨两人时,苏恋卿佯装着急,迫不及待走上前询问:
“是谁,是谁给我赎的身?”
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紧张中带着些许期待,殷切问道:“是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