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嘛。”白求跹走过去,和孟婆交谈了几句,又折返,牵着顾恒卿道:“我们先去热闹的鬼市看看。”
二人走在鬼市,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凡间的无异。
路过的一个獠牙尖嘴的小鬼,挑着一担货物,吆喝着。顾恒卿看到那上面有一条白狐尾巴,眼皮跳了跳。
正在这时,前方的鬼流乱了起来,马蹄声渐近,鬼们纷纷嚷着让开。顾恒卿下意识扯着白求跹到旁边的边道,白求跹却捉住他的手,广袖翻飞,玉足轻点,如翩翩的蝴蝶,带了他到一间客栈,跳入窗。
“这是谁来了啊?”顾恒卿探着头,望向窗外。
白求跹蹙了蹙眉,站到他身旁。
鬼们分开两拨,纷纷避开。却有一批兵马卷着阴风来,最前头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面容尚可观。周围无数女鬼发出兴奋的尖叫,白求跹听到楼上一个妇人的激动声,可是叽里呱啦的,听不大清。
而就在此时,那个男子抬起了头,目光好巧不好巧地盯在顾恒卿身侧的白求跹身上。
第一次凝视,第二次深情。
他露出真挚的笑容,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随后一甩头,潇洒地离去。
顾恒卿和白求跹互视一眼。
白求跹咳嗽了一声,说:“刚才那个好像是……”她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上面画了所有冥界有官阶之士的画像,对比一番,“薄王。”
薄王,是冥界的一个藩王,全名薄言喻。
冥界对薄王的风评很少,基本也没什么坏的。白求跹眼珠转了转,说:“我们此次是为调查孟婆汤失效之事而来,一般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好。不过看薄王刚才的样子,似乎对我的幻术有什么看法。”
顾恒卿冷哼一声:“他在肖想。”
白求跹道:“凡事不要意气用事。恒卿,这里不太有线索,我们去别处看看。”
白求跹和顾恒卿逛了大半个冥界,回到原来避薄王时的客栈,付了冥币,住进一间上房。
顾恒卿牢牢抓紧白求跹的衣袖,白求跹安抚笑道:“没事,恒卿不要怕,有师父在呢。”
顾恒卿摇摇头,说:“师父,弟子不放心你。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走散了,不知如何是好。”
白求跹俯身撩开他额前的一缕碎发,说:“别怕,你有血玉笛和尾羽,无论到哪儿为师都能找到你。”
“可弟子也想找师父。”顾恒卿说。
白求跹说:“尾羽上有我的气息,血玉笛内含我的一些法力,只要集中精力,凝神搜寻,就能心灵相通,找到为师了。”
顾恒卿喜道:“这样不管在哪里,弟子都能找到师父,师父也会找到弟子了?”
“嗯。”白求跹点点头。
顾恒卿抽出血玉笛,将笛孔对在唇前,吹气,一曲欢快的笛声悠悠荡出,给死气沉沉的房间增添了许多生机,也给整座客栈带来了活力。
夜晚,入睡。顾恒卿一如既往地躺在白求跹身边,雪白的手指挑下纱笠,露出肌肤雪中微红,唇线柔软,他攥住白求跹的手,喃喃念着什么沉睡了去。
白求跹在黑暗中细细,安静地打量着他,容颜胜雪,颜色刚刚好,眼眸虽闭着,但能想象待其睁开时是怎样的一种惊心动魄之美。这么美的一个男孩子,长得又有点像狐狸。
白求跹的脸色渐渐晦暗下去,谁也看不透她深藏了千万年的心究竟在琢磨着什么。
夜,静悄悄的,先一宿安好。
熟料第二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品味不低的鬼官屈尊到师徒俩暂居的客栈门前,扬言是薄王的信差。
见到白求跹和顾恒卿下楼吃早膳,信差认得是薄王描述而昨日自己随行也亲眼见的那女子,便款款上前,作揖道:“敢问姑娘可是昨日在此客栈楼上的?”
白求跹喂顾恒卿吃了一个烤焦的鸡腿,这儿的水质真差,连烤鸡腿都半生不熟的,偏生还不能忍受凤凰之火的烧灼会融化,只能将就点。白求跹闻言道:“正是。”
信差双手递上信:“这是薄王的柬帖,邀请姑娘移步去薄王府坐坐赏花。”
白求跹漫不经心道:“不敢,小女子何德何能,劳烦薄王请客。”
信差道:“实不相瞒,昨日薄王见姑娘容貌尚佳,心生仰慕,便请姑娘一同去说说话。”
顾恒卿停止嘴里的肌肉,直勾勾地盯着白求跹,她抚摸他的头发,说:“为师自有妙计。”在他耳边小声道:“不如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