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所言有理。但是白求跹有一个要命的缺点,就是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以为光凭一己之力就能单闯魔宫,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黄焱说。
魔兵说:“护法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正说着,凤翎剑忽而化为一双火翼,插在白求跹背后,扑腾着,扇出雄雄三昧真火,把周围的魔兵焚得尸骨无存,黄焱大皱眉头,喝道:“真不要命了!”
到底是神凤,发起威力来还是不可小觑,便是魔火也不敌那可以炼化魂魄的三昧真火啊。黄焱察觉不妙,还是退隐到一边,手紧握成拳,万没想到白求跹中了蚀仙散也不惜使用体内的三昧真火,心不甘,但还是先撤了吧,待以后机会成熟,再报仇不迟。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股灼热和刺痛感顺着血脉流窜至全身上下,白求跹硬是忍下这焚心燃骨的痛楚,喷了一口血,血在地上燃烧,也成为三昧真火。
一路杀兵斩将,灵力激荡,她手一拍,掀起的狂风扬开了三千长发,白裙上不少地方被鲜血浸染。靠着顾恒卿身上的尾羽感应,她马上找到了他的所在。辛紫轩早不知去向,魔兵们也一个个逃的逃,散的散。
白求跹双手掐作兰花状,交叉挡在胸前,一声咒语,喝道:“疾!”
白光暴涨,锁着顾恒卿的紫藤蔓自动脱落,白求跹及时接住他,温柔抚摸:“恒卿……”
顾恒卿的眉眼动了动,缓缓挣开双眼,映入一抹白衣时,喃喃道:“师父?”
白求跹微笑道:“为师来救你了。”
“师父,”顾恒卿抓着她的手臂,“对不起,我把你的火玉弄碎了。”
“没关系,恒卿没事,师父就放心了。”
原来他比火玉还重要。是啊,以师父的习性,怎么会因为一块能解毒的玉就责怪于他呢?他可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啊!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
顾恒卿被白求跹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白求跹把歪在地上白纱斗笠帮他重新戴上。
顾恒卿再次疲惫地闭上眼,此刻虽无法睁眼看外面的情况,但他能感受到白求跹牢牢裹住自己,他两只手颤抖着抱住白求跹的手臂。师父,弟子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求跹紧紧搂着他,手指冰冷,心却安了不少。她拉下白袖遮掩伤痕,悲伤蔓延,却是怪自己的无力。
顾恒卿吸吸鼻子,眼泪涌上来,却极力遏制住。
白求跹没有低头看他的表情,而是伸手绕过白纱,抚过他的脸颊,发鬓。小脸紧贴着他的脸。
“轰!”顾恒卿的脑海里像有什么要炸开了,心砰砰直跳。
白求跹凌空而起,说不出的飘然出尘,谈不尽的清丽绝人,温柔的嗓音响在顾恒卿的耳畔:“恒卿,我们马上回家。”
一滴泪,顺着眼睑滑落,顾恒卿的皮肤有一点湿。
嗯,我们回家。
远远的魔墙上,一个黑衣的苗条身影伫立在那里,衣袂飘舞,那一双明亮英气的眼眸此时怔怔地望着那一抹白光,隐约的,仿佛能看到青色的影子。
白求跹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宋昀书房中。宋昀正提笔写着什么,看到师妹进来,搁笔一旁,打量了一番白求跹的脸色,观察大致无碍后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坦然道:“师妹回来了?”
“嗯。”白求跹也不拘谨,大大方方地坐在宋昀的案前,宋昀为她倒了一盏茶,双手递到她的面前。
白求跹意思地啜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宋昀鼻子哼出一丝冷气:“师妹现在还有闲工夫品茶?”
白求跹垂睑,故作轻松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趁此机会问吧。”
宋昀瞥了眼白求跹,说:“你去魔界救那孽徒了?”
“恒卿擅自离家出走虽有不妥,但所幸未铸成大错,且其中也有我这个做师父的管教不严,其责难免,可一声‘孽徒’是从何说起?”白求跹道。
“你还真护短。你既然收到魔界的信,为何不和我说?要不是我早有防备,在信穿过护山结界时先有察觉,岂不还被蒙在鼓里?你起码该叫上我,怎可孤身前往魔宫拯救人质,不顾个人安危,万一出什么意外呢?”宋昀道。
白求跹淡然道:“救人要趁早,等我传消息,大伙儿赶到了,还不定来不来得及。”
“可你也不能就直接硬闯。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听说你一个去了那魔界,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宋昀霍然站起,双目炯炯,不怒而威地盯着白求跹。
可惜白求跹视若无睹,平淡的说:“劳烦掌门担忧,是我之过。不过事急从权,当然以我徒儿的性命为主,若他有个一长两短,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你……你仗着一身修为,就连魔界也不放在眼里了?那你眼中,可还有我这师兄、这个掌门!”
“师兄说笑了,我再怎么狂妄,也不会逾矩,不守规矩,”白求跹直视宋昀的眼睛,“我只是,想救我徒弟。”
宋昀长叹一声,坐下,取出一瓶红色的药:“这是治疗外伤和内伤都有用的火灵药,我知你擅长火系法术,其中添了上火的引子,在疗伤的同时可以补充你的灵力。”
“如此,多谢师兄了。”白求跹看着那红药瓶,却不马上去拿。
宋昀似有所觉:“还有何事?”
白求跹不动声色说道:“师兄可有多余的水系药?要知恒卿所擅长的,便是此了。”
宋昀眼角抽了抽,这师妹脸皮越来越厚了,一瓶不够还要一瓶,真是贪心不足。他幻想着如果把师妹的脸贴在堤坝上,那洪水一来,估计可以保人间万年无忧,城池固若金汤。他咳嗽着,说:“没了。”
“师兄可真小气,不想借就直说,还找借口说没有,”白求跹嘟起嘴,忽而狡黠一笑,玉手一闪,早把红药瓶握住,起身离开了。
宋昀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得到片刻宁静,他正兀自感慨,随手摸了摸袖口,突然目光一敛,神色大变,就着手掏了几遍,猛地拍案大叫:“白求跹,我的水灵药!”
其实早在宋昀拿出火灵药时,白求跹的眸子就一亮,但为了讨到更多的药,她少不得要装作正经些。
白求跹解开顾恒卿外面的衣裳,上了药,帮他穿好,盖上被子,便回房休息去了。门一关,顾恒卿就猛地睁开眼,咳嗽了一阵。
“怎么了?”
白求跹的声音从隔壁飘出,泠泠地传入顾恒卿的耳中。顾恒卿耳根一红,道:“没事,师父,我做梦了。”他拉了中衣的领子,唇角微扯了扯,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