鋆见带领顾恒卿一路到了妖界，走近一片茂密的森林时，再三叮嘱道：“顾兄，一切幻象皆由心而生，只要心无杂念，万相皆空，便不会受蛊惑，平安出来了。”

“嗯。”

所谓幻象，其实也是因心魔而滋生的吧？

顾恒卿平定心神，尾随在鋆见的后面，环顾周围的景色，做好准备。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前方的白雾越来越浓，心猜那应该就是制造幻象的雾了吧。

鋆见刚一迈步，耳边就听到了一声清冷的咳嗽，虽轻含威，她还未来得及消化，就见一道黑影站在了面前，黑披风，冷面孔。

“父君？”鋆见叫道。

她立在原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黑影。

顾恒卿一皱眉，正要唤醒那不过是个幻象，却猛然听到后边当头一喝：“顾恒卿！”

顾恒卿下意识转头，见了那人，满脸愕然：“宋师叔？”

宋昀一袭白衣，不怒自威，斥责道：“你偷了掌教印意欲何为？”

“宋师叔，我……是为了救我师父。”顾恒卿惶恐道。

“放肆！你师父的毒与掌教印有何干，你不光偷掌教印，还搬弄是非，意欲颠倒黑白！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宋昀质问道。

顾恒卿微低了低头，脑中灵光一闪，神志清晰起来。宋昀再怎么发现也是迟了，他断不可能会想到自己会去幻月境，更别说在这地方审问他。

这分明就是方才说的幻象了！

顾恒卿咬咬牙，一把血芒横扫，宋昀的身躯化为一缕轻烟，慢慢飘散。可哪知不过多余，被击穿搅碎的幻象碎片又重新融合组成起来，看似分毫不损。顾恒卿挑了挑眉，试着动用一点儿煞气，那幻象才有所忌惮，不及逃跑，便被无穷无尽的黑煞吞没。

而另一边，鋆见也怒甩银钩鞭，把魔君的幻象打个稀巴烂。

“宋师叔才不可能来这呢！”

“父君才不会八卦地问我儿女情长呢！”

两人继续往前赶路，途中虽又遇到几个幻象，但都被他们给识破击碎了。

“这里真是越来越好笑了，黄焱那家伙才不会对我说这么肉麻的话。”

“胡搅蛮缠，叶延可不会笑得这么傻。”

前面的光越来越亮，直等两人走到面前，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光洞。而周围的树木，一概不见了。

两人互视一眼，鋆见率先走了进去。顾恒卿屏着气，一手慢慢伸出，身子前倾。

满目光明。

顾恒卿一睁眼，就看到一片暗淡的天光，伴随着漫天的风雪，一朵朵霜花自遥远的天际飘落，层层堆积，宛如一个白玉铺就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熟悉，顾恒卿一转头，便瞧见了寒冬霜雪下的明凰殿，冷清萧条，殿宇却散发着微弱的光，枯黄的梧桐树叶散了一地，在晶莹洁白的积雪上留下一分分色彩。

顾恒卿静静凝视着那渐被白雪覆盖的明凰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眸底满是迷茫的色，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记得他跟在鋆见的后面进了光洞，眼一睁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是幻象吧，他明明来了妖界，又怎么可能回到明凰殿？

可是，这幻象，还是让他的心莫名多跳了几拍。

恰在此时，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女声在耳边蓦然响起，仿佛隔了一个世界：“恒卿。”

顾恒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一抹白影。

白求跹的步伐沉稳优雅，带着一副欣喜的笑容，在他身前驻足，顾恒卿稍微低了下头，就见一个内绒黑披风自肩后裹住了他的身体，白求跹修长白皙的手为他打着结。

“天冷了，我们进屋吧。”白求跹握着他的手，传来丝丝暖意，直达心里。

原来，幻象也是有温度的。

顾恒卿眼帘微抬，偏头一瞧，白求跹那熟悉至深的倾城绝世、清纯甜美的脸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入他的视野中，干净的白裙纤尘不染，冰肌玉骨，温婉妩媚，仿若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她的眼神里少了平日中的淡漠，瞳孔里分明倒映着他的身影，眼底是满满的爱意和温柔，带着灼灼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