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卿喜道:“师父,弟子试过了,温泉的温度刚刚好。”
白求跹抬头望着漫天的白雪:“你进去泡着是爽快了,可这天寒地冻的,只有池里温暖,你一出来来不及穿衣,恐冻着了就会感冒。”
顾恒卿想了一想,说:“弟子可以带着尾羽一起洗。”
白求跹默然,敢情是把她的毛都洗洗?
看着顾恒卿一脸恳求的眼神,白求跹只得道:“好吧。”
顾恒卿欢快道:“师父请。”
“……”白求跹掐了一个诀,变作一只凤凰,跳入了池中。
顾恒卿呆呆地看着浸泡在池中的凤凰,羽毛虽被打湿,却似扑不灭的火焰,别样鲜艳,别样美丽。
凤凰口吐人言:“你不介意和鸟儿共浴吧?”
实在是无奈,她总不能当着徒儿的面脱衣服,师徒二人赤身泡在温泉里,这画面太美,她不忍看。
顾恒卿微笑道:“师父还是师父啊,弟子怎么会介意。”
他轻轻摘下笠帽,风儿一吹,三千发丝随风而舞,一双明眸媚意十足,似有勾魂摄魄的力量,玉色鼻梁高挺,红唇鲜润欲滴。他轻解衣衫,忽而有了一丝羞耻,只是看到池中背对着的凤凰,并无一丝不妥之处,顶着心底头的异样之感,他缓缓走近池中。
“师父。”他轻唤道。
“嗯。”那只凤凰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背着弟子啊?”他伸手去碰那凤凰的一根尾巴毛。
白求跹似受了刺激,避了避,说:“恒卿啊,你自己洗吧,为师就这样泡着。”索性这温泉还大,能容得下这一鸟一人。
顾恒卿问道:“师父为何不变回人形?那样池水的范围也比较广。”
白求跹淡然一笑:“恒卿,有些事你自己也该明白了,《牧云记》上不也说了男女有别,为师是女身,不大好露面。”
“哦,师父是怕被弟子看了去。”顾恒卿道。
是凤凰之身他就占不了便宜,白求跹的确是这么想的。
顾恒卿有些委屈了,清澈又无辜的眼神盛满了清雅的身影:“师父,男女虽要大防,可是咱们不是都在一个池子里吗,只露个头,你都没转头看弟子。”
“恒卿,为师不转头,也知道你长啥样。”自己的徒弟还会不知道吗?
“师父,我已经把纱笠摘下来了。”
“哦。”
“两年前你就不让我和你一起睡,是因为男女之别吗?”
“嗯。”
“可弟子当时不还小嘛?”
“现在不是长大了嘛。”
“这是现在,不是以前。”
“现在怎么了,以前怎么了,你不还是你嘛。”
“师父,你有点强词夺理了。”
白求跹轻轻一笑,火光一纵,水中一道白影杳然飘起,足尖点开一水花,翩然脱俗,清雅绝尘,飞如惊鸿,婉若游龙,广袖扬空,黑发遮半面。
顾恒卿一时看得痴了,白影晃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捏脸:“恒卿长大了啊,以前含纱遮面的,都看不到容貌,原来已经长得这般俊俏了。这要是一下山露面,还不知道会祸害了多少姑娘呢。”
这说笑的口气,才像随性纵意的师父嘛。
顾恒卿目光转到白求跹捏脸的手腕,那里戴了一副白玉镯,正是当年他送的礼物。他说道:“师父既然怕我祸害旁人,那就把我锁在明凰殿,谁也不让看。”
白求跹一挑眉,放开了手,说:“为师倒有心想留爱,只是恒卿愿不愿长久陪着师父呢?”
“愿意,弟子愿意永远跟着师父!”顾恒卿道。
白求跹莞尔一笑:“恒卿,为师的师父也曾问过为师,以后想干什么。我的回答是,愿永远跟着师父,只是命数自有安排,他最后还是……”
顾恒卿急道:“师父不会有事的,弟子会保护师父,师父会永远和弟子在一起!”
白求跹含笑摸他头,并不介意他赤身近到面前,白衣在水中,并未湿,说:“为师就是说说,天下若想永恒,也不是不可能,凡事不都有例外吗?为师也怕日后少了恒卿,心里会寂寞。”
顾恒卿便道:“那弟子就一直跟着师父,我们哪也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