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比谁都勤奋,也暗存着心思。但白求跹一直以来,嘻嘻哈哈,对世俗之事并不苟同,他见她看似无拘无束的样子,忽而觉得,不如就让时光浪费下去,只存他和她天长地久。即便光阴荏苒,他和她依然在华山,他们可以长久,可以每天相见。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心意,如果她愿意……
可是,顾恒卿出现以后,这一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白求跹还是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爱和他开玩笑,但更多的心思,却是花在了她唯一的徒弟身上。倒不是他和一个小毛孩争风吃醋,是他发现了顾恒卿的异于常人。
顾恒卿天生煞气,来历定然不浅,就连天机卦也算不出他的渊源。
白求跹出行经常带着顾恒卿,与他相见的次数渐渐变少。她还为了顾恒卿,与他争论。顾恒卿被逮去魔宫,她也不跟他说一声,就率性独身前往。甚至,中了蚀仙散,还为顾恒卿着想,想把掌教之位传给顾恒卿。
倒不是他觉得顾恒卿不好,只是觉得顾恒卿太“幸运”了,即使身怀煞气,命运坎坷,有时还被当做异类看待,都有一个比冰雪还干净,比烈火还灼亮的女子一心一意待他。
她养育顾恒卿长大,教诲他识字读书,传授他法术,可是顾恒卿又是怎么做的呢?亲赐的血玉笛,本是护身的法宝,却被他化作血剑杀人诛仙。华山的仙术剑法,被他拿来对付同门手足。
顾恒卿成了魔君,而白求跹无怨无悔,甚至随他一起住在了魔界。
宋昀在那个时候是真的疯了,也不管和其他门派掌门商议对策,直接挂帅亲征,逼顾恒卿走上末路。他真的没想到,顾恒卿的实力居然会如此之强。
原来,是神界的九尾狐转世,难怪邪煞浓重。
可是师妹对此并不表示意外,仿佛早已知晓。
也许,这件事,连她都瞒着宋昀。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遇到了神界的老乡,帮着隐瞒身份,把他蒙在鼓里。
宋昀不仅失落,还有失望,她……没有以前那般从容,那般随性,凤凰羽插入顾恒卿的胸口那一刻,她是真的哭了,为一个不孝的孽徒哭。
人是她亲手杀的,却还是会伤心落泪。
她带着顾恒卿去了冰室,耗损了大半修为,动用独创的太上玄清真法保护顾恒卿。再然后,宋昀没几次见过她了。但是,他们师徒重新在一起了,她不再自责,或许还是件好事。
可是宋昀,自己的心无法控制。即便白求跹爱上的人不是他,他也仍旧一颗心将所有秘密都封存。
我沉迷在你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仿佛上了瘾,尽管知晓你最爱的不是我,我依旧无悔的付出,甘之如饴。你是一抹不能忘却的雪花,一朵旺盛燃烧在我心尖上的火焰。无论几生几世,你都是我的师妹,前世是,今生是,来生也是。
次日,宋昀进了迎春楼,里面歌舞升平,艳声嘈杂脂粉臭。
宋昀忍不住皱皱眉,师妹什么时候这么没品味了,来这种地方。想了一想,好像这西平镇发展较其他城镇落后,此地唯有一家妓院,青楼楚馆是没有的。嗯,这么一来,倒有点说得通。
宋昀信步走了一段路,迎面走来一个摇摇摆摆的的红裙女子,一见宋昀,眼前一亮,了吗扯住他的胳膊道:“哎呀,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啊!奴家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个妙人儿!若能得倒凤颠鸾,就是让奴家死,奴家也心甘情愿。”
说话如此露骨,丝毫没有良家女子的廉耻,还一见陌生男子就动手动脚的,宋昀内心表示不屑,不动声色地撤退了一步,避开了红裙女子的手。
那女子就委屈了:“公子是嫌弃奴家长的丑陋吗?”
宋昀刻意东张西望,厅上摆了十数张椅子,不是满脑肠肥的财主,就是面黄肌瘦的醉客,旁边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他咳嗽一声,道:“我要见头牌。”
以白求跹的品味,该是找最好看的来伺候。
那红裙女子听了,嘴巴一撅,却还是开了口:“殷桃就在楼上,只是身价不菲,陪酒十五两银子,一夜二十两,公子要不要考虑考虑。”
切,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穷了?宋昀不耐烦地摇扇子,说:“二十两算什么,把她叫来!”
红裙女子叹了口气,叫一个丫鬟去把殷桃请下来,又跟宋昀说着话。
“公子容貌出众,应该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字正腔圆,是北方人?”红裙女子问道。
管我哪里人,宋昀不耐烦地说:“我是南方的。”
“呀,江南果然是出才子的地方,公子形容昳丽,才华定不凡。奴家三生有幸,能一睹公子的风采。”红裙女子赞叹道。
宋昀心焦,而楼梯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若非他是修仙之人,五识优于常人,一般还真辨认不出。抬头一望,是一个裹着紫染莲襦裙的女子,裙边绣着简单的莲花花纹,紫色晕染了纯白褙子,一头乌发盘在脑后,白嫩的肌肤泛着一抹光泽,嘴唇微薄,带着浅浅的粉红,鼻梁高高挺,媚眼细长,睫毛卷翘间,透露无限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