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寒风裹挟着沙砾,打得帐篷布面噼啪作响。
几个帐篷全都被打得稀巴烂,就算是里边的人属猫,有九条命,也都该死翘翘了。
这些人虽然没有听到惨叫、救命什么的,却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一个个火把亮起来,有人掀开帐篷让他们的老大上眼,光亮照处,所有人都石化了:帐篷里是空的,别说是人,就是行李都没有一件!大个子土匪手里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脸上的横肉突然抽搐起来。
"这他妈是撞了鬼了!"旁边的刀疤脸话音未落,破空而来的枪声就撕裂了夜幕。大个子只觉得右手腕像被烙铁烫过,盒子炮"当啷"砸在冻土上。
暗处传来一声断喝:"都给我撂家伙!"
火把的光圈里,两条汉阳造刚调转枪口,又是两声脆响。举枪的土匪像被抽了筋似的软倒在地,血水渗进冰碴子。
江河的身影从土坡后转出来,枪口青烟未散:“谁再动,这两个人就是下场!
“龙哥,我数三个数,谁手里还有家伙,你和弟兄们就插了他(插是东北绺子“杀”的意思)!”
江河话音刚落,龙哥立刻应声:“是!”又招呼一众手下:“弟兄们,‘招子’放亮点,‘管子’放直点!跟着我上去,谁不服,立马干翻他!”
江河料敌与先的安排、暗夜里枪枪到肉的枪法,让云雾山的一众土匪士气大涨:你们人多怎么、偷摸怎么了?我们这里有运筹帷幄的诸葛亮,还有万马军中取敌上将首及的关云长!
于是,从河沟里冲出来十来号人,把三十多号偷袭的人给反包围了!
龙哥下手够狠,带着他的人上来用枪托就砸:“妈的,上来就往死里干,也太不讲究了!”
一枪托下去,一个还端着老台杆不撒手的货小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人“妈呀”一声就躺下了,然后就是一个劲地哭嚎。
“你们不是牛逼么?怎么不把老子干死啊?”一枪托挥过去,手里拿着撅把子短枪的人脑袋上挨了一家伙,血立时就下来了。
也难怪,你们上来就要人命,人家没往死里揍你们就不错了!
一顿胖揍后,又逼问出他们的那些马藏在哪儿、看马的几个人……龙哥几个得力的手下杀气腾腾摸了过去,不大一会,马蹄声响,两个看马的俘虏和一群马被带了回来。
二当家草上飞猫着腰摸到戏班子藏身的沟渠安抚,刚掀开挡风的草席,就听见班主老杨在哼《锁麟囊》:"春秋亭外风雨暴..…."几十个戏子蜷在茅草堆里,虽然紧张,却并不害怕的样子。二当家哭笑不得:"各位的心是真宽呐.….."
班主站出来:“不怕,这种事我们也经过……”
几十个人起先不明白帐篷扎哪儿了,周当家的为什么不让在里边睡,而是让大家伙滚在干沟里的茅草丛中?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个佩服的不得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周当家的就是武侯重生、王翦再世……
云雾山的十多人把三十多个偷袭的痛揙了一顿。
领头的大个挨了江河一枪,手脖子上血淋淋的,跪在那儿磕头跟捣蒜一样:“各位好汉,我们不开眼,收了道上一个人的钱,他说你们是他的仇家……”
“留着你的话和警察说吧!”江河不理他。
又招呼一众人:“腰带给他们抽下来,都捆上!”
妈的,谁下的黑手老子心里门清,用不着你嘚啵!
龙哥带着弟兄们清点战利品。
天还没亮,江河把一封信交给二当家:“拿着这个去县城的警察局,直接找管事的!其他再问,就说涉密。”
“周兄弟,不带这样的吧?哥哥我可是土匪,他们抓我还来不及呢,你让我自投罗网?”二当家一脸生不如死。
“你放心,他们不但不会抓你,你带他们过来,他们还得给你奖赏呢!”江河给他吃定心丸。
“咱哥俩无怨无仇,你老弟可不能坑哥哥?”二当家的还是不放心。
“得,我换个人!”江河没了耐心,转头问龙哥:“有没有胆子大点的?”
龙哥略一思忖,冲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的瘦削男孩喊:“小伍子,过来,咱们周老大有封信送到县里的警察局,你跑一趟吧!”
“是,龙哥!”被叫做小伍子的男孩吸了一下鼻子,紧了紧身上的开花破棉袄。
这孩子小眼睛眯眯着,一副呆头呆脑没睡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