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入院

但是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不是蒲涛对东大综合医院这些隶属于黑衣组织的医学博士、硕士没信心，只是事实如此，如果真是把一个伤重至此的人送到当前时代的任何一间手术室里，在无不科学力量干涉的情况下，至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宣布去世了。

毕竟，出血量真的超大啊。

每个参与这台急救手术的医生、护士都额汗津津、眉头紧锁，蒲涛却还得在假装被麻醉的情况下，控制造血速度，然后任由别人用冰冷的手术刀割开自己的伤口、切掉坏死的组织、插针、在血肉的缝隙里拉扯手术线而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怕疼如蒲涛当然是忍不住的。因为这和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自残行为不同，你根本不知道这群“口罩人”下一次会在哪里下刀、会用怎样的力度、会剜掉什么地方。

但是为了防止主刀医生知道麻醉对他没用或者这具特殊的身体出现了麻醉苏醒的情况，少年痛不欲生之余却不能有任何表情，甚至不能让无关部位的身体肌肉出现任何紧张状态。

这戏真是极难演的。

所以蒲涛真希望这时候能有人拿个榔头，直接一锤子敲晕他，让他可以彻底放松。但是不存在这样的人。他也曾尝试过断开伤口处痛觉神经与大脑的联结。但事实是，一旦他自主断开接连，那部分血肉就会开始不可逆的坏死。虽然事后肯定是能修复的，但这种显而易见的坏死情形（发黑、腐烂）一定会引起正全副身心都集中在他身体上的这些医护人员兼异种研究员的注意（这种情形只有在签订活性物质绑定契约以后才能得到改善）。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六只耳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但要是再当着朗姆的面弄出什么超脱掌控的新玩意儿......

呵，大不了就是又被带到哪个秘密研究室里像变异的又极爱说谎的猴子一样关起来供人参观研究，或者因为拒不合作且危害性过大而被各方势力秘密围剿，死在密不透风的炮火下嘛。

（黑衣组织关于瓦尔莱特个人的变异材料里只记述了听力系统变异这一点，而且原因一栏写的是不可复刻的偶然因素。即，他们并不知道蒲涛还能继续变异，所以才会对他放松了警惕。）

那么，一旦让朗姆知道他在藏拙、他图谋不轨。

以掌权者对强大异类的厌恶，怪物少年的真容展露得太早，最后左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不能将自己逼到众上位者的对立面而和铁板一块的人类社会对抗，他需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再从内部瓦解大部分顽固抵抗力，直至他可以毫无顾及地露出尾巴、触手、獠牙、向世人展现他躯体上的“异常”，并由此向那些惯是喜欢向少数人举起屠刀的凡人宣告——其实不管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他们这些与众不同却愿意包容差异的“怪物”往往比某些只会磨刀霍霍向同族的狭隘者更美、更强！

所以，他现在必须承受这些痛苦。

难得的必须躺着的时候，蒲涛也无可避免地开始放飞思绪了，但他并没有阻止这种“肤浅”的想法反而一度乐在其中。

因为......

你们知道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畅想未来或者热衷于各种天马行空的YY吗？因为不论你现在过得有多痛苦、多悲惨，只要一想到挨过了这一阵，你就真的可以君临天下。痛苦也会变成甘美的。这大概是人类专属的最好的精神麻醉剂。

而对于蒲涛来说。这一世最后能拥有多少财富、声望，他都不甚在意。他一直所思所想所愿的，就只是一个，那便是创造一个真能接受他所有“真实”的世界并一直活下去。他感受过太多敌意，也经受过太多威胁了。理想主义者说不定还会妄想通过成就所谓的“社会主义”、世界大同来让世人互信互爱。但蒲涛已经身体力行地验证过这条路的不可行性。

那么，为了自己不再受到迫害，他只能让世人敬他、畏他、任他操（防和谐）弄，或者成为规则的制定者，这样方能平息了他心底深处那从未停止的对所谓上等人的恐惧。

不管是在现世还是在柯南世界都是一样的。

只要是由人组成的社会，对于“异类”的歧视和欺凌就从未停止过。哪怕他确确实实、真真正正和那些施暴者一样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流着同族血液的人，天赋优势者也惯爱分个三六九等，然后为“低贱”、“不同”者扣上罪孽的帽子，再贴上人尽可欺的标签。

“你看，我把他的衣服、书包都丢到学校宿舍的化粪池里，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穷鬼就被气哭了，还要打人？老师，是他先动手的哦，到时候别找我爸妈，找他爸吧。来啊，我们也上。哈哈哈哈哈哈，好弱啊，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