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点明星闪烁,却不同于夜中凄冷寂静不见半片阴云的星空,显得那般清美,让人会有忍不住赞叹,赋诗造词的惬意。
此时的夜很沉,不见月色,虽是有两点星光闪烁,可也跳了两跳很快的湮没不见,如同阴云盖顶,暴雨将至。
空气很沉闷,没有一丝的风,天空如同压在了头顶,却没有暴风雨前的燥热,有的只是阴冷。
那天也看不太真切,若是仔细看去,悬在头顶,像极了一块黝黑的岩石,天地也是小了许多,不见四方的原野。
当中缭绕着浓烈的腥臭味,也不知是死了多久的东西,早已发烂发臭,但掩在这腥臭味下的血腥味慢慢的在耳边轻吟,才刚是离开,还热着,怎么会是时日已久。
原来这天不是那天,这星光,自然也不是真的星光,但死了东西却是真的。
两具无头的身架子铺在地上,黑暗中看不见颜色的血从断掉的颈子里慢慢的渗出,断处的血肉隐隐发白,想来是有些时间了。
轻微的打呼声在不大的黑暗中飘荡,要不是安静的很,怕是根本就听不见,想来是有人在歇着。
也不知这声的主人怎能忍得住那腥臭味,睡的如此香甜。
若是此时细着耳去听,在起伏的鼾声中还夹杂着更为细碎的声响,很急,却又急不起来。
如同是没在黑云中的水汽,在离去前挣扎且贪婪的舔舐着高空中最后的气味。
两双泛着光彩的眸子不住的眨动,不短的睫毛上缀着点滴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黑暗中不只是靠在那处小憩的身影,还有细碎声响和两双眼眸的主人,站在血泊中央,一动不动。
黑暗中的意识很是模糊,虽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约莫着也有小半个时辰。
身体在短暂暴烈之下的亢奋后的快意早已同夜空中的闪电般划过,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不断涌上的痛苦,一波盖过一波,延绵不绝。
就算是意识早已模糊不清,但那痛楚却丝毫未减。
像是受着千刀万剐,用着的却是近乎无刃的钝刀,缓缓的削过血肉,磨弄着裸露的神经。
身上没有半点汗渍,身体里的汗早已流光,粗布缝成的麻衣硬的如同干裂后的树皮。
想来早已被汗水浸透过,这会都已经干了。
心跳越来越缓,如同沉闷的阴雷在耳边回荡,血液浓稠的几乎不动,些许金芒在当中沉浮,身子都冷了许多,意识陷在黑暗中,想来不久后又会是一具尸体。
龙炅感觉痛意越来越淡,周身很温暖,像是躺在自己的被窝,赖在寒冬的晨光中,紧紧的裹着自己,生怕触到了一点寒意。
可心中却是明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感受不到痛,是因为他的意识已经到了湮没的边缘,感觉很温暖是因为身体已经快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身体看似无碍,实则早已千疮百孔,细小的经脉尽数断裂,只有主要的脉络依在,却也满是疮痍。
眼中淡淡的光彩是遗留下的最后一丝生机,待到失了,一切都会散去。
也不知是否会有往生,亦是就此了却,独留皮囊,都等不到腐化,便在狂暴的金灵气中变成一块人形的矿石。
肺中的气旋早已不再转动,倒是其中的金阳依旧璀璨,如往常一般缓缓的溢出一股股金灵气,顺着残破不堪的经脉,不受控制的逸散到全身,侵蚀着血肉。
怕不等这地下的金灵气,便是身体中的金灵力,便足够将身体金化。
一切都缓而有序的行进,时间从来不怕漫长,慢慢的将一切拖进深渊下的黑暗。
意识越发模糊,眼中最后的一抹色彩敛去,虽还是睁着眼,身体上却再是感受不到一点生机。
甚至都来不及回想过往,一切便都被黑暗所吞噬。
意识在黑暗中飘荡,不知从何处来的,轻微的跳动了些许,传达着不清的念头。
原来真的有往生……
这……就是黄泉路么?
何处去?
想来是地府吧……
突的一点金光在远处跳动,很快却不见,恍恍惚惚,荧荧惑惑……
意识像是有了指路的明灯,向着之前闪烁的黑暗中游去。
往生的道路上没有时间,微弱的意识也不知自己飘荡了多久,只是循着模糊的记忆,向着那处去,没有尽头。
那点金光再也没有出现过,天荒地老般的游荡使得那意识更加的模糊不清,他忘了自己是如何而来,忘了光明与黑暗的区别。
好像生来就是在这处,本来就属于这广袤无垠的世界,不需要呼吸,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吃饭……
吃饭?
那是什么东西?
之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在时间与黑暗的流水中被冲淡,忘却在此时成了本能,只在意识的深处留下混沌的雾霭。
但却像是变得通透,没有生前,没有死后,只有永恒的不变。
……
此时的意识就如同一个完整的生灵,在他的世界里,过着他的生活,有清醒,亦有疲倦。
有些困了……便睡吧。
可突然,那不知多久之前闪烁的金光又猛地跳动了一下,比之前大了许多,光芒也更是强烈。
一道道金芒从其上散出,划破了永恒的黑暗,将一切撕扯的支离破碎,包括其中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