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华姑娘在逸发这边,陪着吃饭,忽然菊香叫人来请她过去谈话。逸发一定要吃完饭才许过去,那房人又接一连三的派人来催。
华姑娘急急的舀了两瓢儿汤泡着饭吃完,漱了口正想上菊香屋里去。
玉屏忽然跑进来说,老太太请她吃烧鸭子,不容分说,拉着她便走。
站在一边老太太屋里的李妈妈,看了便笑道:“真的华姑娘成了一件宝贝了,这个请,那个拉,这个又不准走……”
玉屏边走,边笑道:“人家和表少爷已经是举案齐眉了,还怕她跑到哪儿去!。”
盛婉骂道:“你这蹄子,病刚刚好,又来嚼舌根了!”
两个人一路说笑看,来到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手指着床前那一张小方桌上一碗菜笑道:“孩子,你来尝尝我的体已菜。今天这鸭子烧得还不坏,可惜我不敢多吃,怕不消化,放着白糟蹋了,你看如果好,剩下的送给逸发吃去。”
盛婉笑着眼看桌上已经另外放看一双筷子,拿起来,夹了一小块腿子吃着,笑问:“这怕不是李厨子烧的吧?”
玉屏笑道:“对不住得很,这是小婢子烧的,还请表少奶奶赏脸多吃两块。”
华姑娘放下筷子,吐出骨头,笑骂:“小鬼头,你只管胡说八道。”
老太太笑道:“快啦!等我病大好了便替你们完婚。”
盛婉撒娇道:“老太太,您老人家带着玉屏作弄我。”
玉屏笑说:“这算什么,敢怕你暗地里还欢喜不迭呢!”
华姑娘过去打了玉屏一掌,扭转身望着门外便跑。
老太太笑道:“孩子,你上哪儿去?慢慢走,别摔了!”
华姑娘边走边笑道:“大嫂子喊我呢!”
说着,两条腿不沾地如飞去了。
菊香见她走来,说道:“我的小奶奶,刚刚只有五六天,哪里就这样拆不开,扯不开地粘到一块儿去了,我请了你三次啦,到底有什么体已事,让你放不下手?”
盛婉走到床沿上坐下,笑道:“今天我是哪里来的晦气,碰着你和玉屏两个冤鬼,不三不四的话只管纠缠不清,你有什么火烧眉毛的紧急事?快一点诉上来,我还没洗脸!”
菊人笑道:“我喊人倒水来,就这里胡乱洗一洗,我和你商量一桩事。”
盛婉洗过脸坐下。菊香看她不用脂粉,便说:“你还是这样喜欢素净,马上要做人家的媳妇了,还不改一改脾气。告诉你,老太太她老人家不许年轻人不打扮呢!我镜奁里有新制的胭脂,好妹妹,你好歹用一点罢!”
“我的事不准你管,你再胡扯我就走了。”
“我倒要看你硬到几时,好脚色,做新娘那一天,你就这一个样子和人家去交拜!”
盛婉听了,一声不响,站起身便要走。
菊香急忙笑道:“我不说了,别生气,我们谈正经事。”
说着,拿个靠背靠住,握住华姑娘手说道:“腊月十八是老太太寿辰,我想今年得多热闹它几天,有桩事要求你,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的!”
“老太太寿辰你要我做什么?可是要我多送一点贺礼么?”
“正经说话,你又打趣了!”
“有话你不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到你肚子里的事情?”
“论理这桩事得先向伯母商量的,不过你是这一出戏的正角,所以才先征求你的同意,以后再请示她老人家。逸发这小子,他巴不得早一天的好,他那方面是无庸多问的。”
菊香说到这里,华姑娘心里已是恍然明白,她脸上霍地飞起两片红云。
她截住菊香的话,啐了一口道:“我不管你的什么事,谁愿意和你闲磕牙!”说着,站起身要走。
玉屏忽然跳了进来,口里嚷道:“管姑娘有信来了,老太太欢喜得不得了,喊你们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