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抢先说道:“我叫荀白。你是何人?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伤我仆从,毁我行功?”
那女子嘿嘿冷笑,轻蔑道:“荀白?你撒谎!还想骗人!你是姓郭吧?”她翻检郭逸包裹行囊之时已看到了阳曲阔剑,故而有此推测。言罢瞅见郭逸面色微变,已知推测无误。恼恨郭逸当面撒谎,想到刚才惨遭袭胸,狠狠啐骂道:“卑鄙狡诈、死不老实的小淫贼!”忍不住心头火苗又自乱窜,长鞭重又举起。
郭逸一眼瞥见自己行囊散乱,闪念间已明白究竟,暗呼糟糕,双手乱摇:“且慢!且慢!在下确是姓郭。因遭仇家追杀,不得已才用化名,并非故意撒谎。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日之事是你寻衅在先,我们却有何处得罪了你?”
女子一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来意目的,不由稍消怒气。不经意发现郭逸嘴巴上在问“何处得罪了你”之时,眼光却扫到了自己胸前!脸上一热,恼羞难抑,忍不住又开始恶向胆边生,肚中乱骂这该死的小淫贼,长鞭暴起漫天鞭影。
其实郭逸委实冤枉,刚才眼珠乱扫之时,满脑子只是在思量:“老子当时掌击她胸口却没击中,到底算不算得罪?”耳听长鞭呼啸卷来,郭逸情急智生,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淫贼”二字,顿时悲愤交加,张口大喊:“住手!你这蠢女人!刚才你满头满脸黒巾黑布,裹得像个粽子,谁能知道你是个女人?!”
最后这句话极是有力,黑衣女子心下一凛,顿知郭逸确实颇为冤枉。她本非性情乖张,只是事发突然,女儿家又极是看重清白,故尔乱中出错。她既涉世未深,经验阅历未必比郭逸能强多少,此时回想一幕幕来龙去脉,越想越是惭愧羞赧。
郭逸虽然看不见她脸色变化,但瞧她愣怔出神,一颗脑袋渐渐垂下,知道她已会意。误会烟消危机云散,脑筋马上活泛起来。于是开口直言相问:“你到底是谁?是特意来找我麻烦的么?为何要伤我同伴,强行断我淬体行功?”
女子定了定神,回道:“郭公子,刚才多有误会,总归是因为我错在先,该当我来陪罪致歉。”冲着郭逸盈盈一礼,起身续道:“此番前来,并非与公子有何仇隙,乃是事关家中至亲,须得当面相询于你。请问公子是否与那程都王司马颖相熟?我曾见你……见你手持令符进入王府。”顿了一顿,想了想终觉不妥,扯掉蒙头罩脸的头布黑巾,浅笑道:“我姓秋,叫秋萝。”
露出真容,这秋萝原来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但见青丝如瀑,眉目如画,琼鼻樱口,肤胜凝脂,浅笑间俏丽难言。郭逸只觉眼前一亮,脑袋一懵冲口而出:“原来你……原来你跟我也差不多年纪。”他本是要说“原来你生得这般好看”,一想不对,临时改口,总算及时刹住了车。
秋萝俏脸微红,低声道:“秋萝托大了。论修为论年龄都是我要长些,你既也是师出道门,可以……可以称我一声师姐。”
郭逸不知究里,颇有些诧异,但忽然之间多了个又美丽又强悍的同龄师姐,心下大乐,赶忙站起来施礼作揖,把这俩字敲死夯实:“郭逸见过师姐!”转念想起诧异之处,忍不住问道:“师姐为何说我师出道门?什么道门??”
秋萝听了,妙目圆睁,比他更加诧异:“难道你……?”想了想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细细道来。另外,你那几个王府的护卫同伴都不要紧,我没伤他们性命。”
郭逸心知此事不是人家的正题,于是赶紧实话实说:“好教师姐得知,我与那程都王并非十分相熟,数日前在蜀北米仓山采药相遇,差不多也就一面之缘。他赠我令符却是因为有皇亲伤重垂危,嘱我下月持令符进京相助。眼下估摸着他早已离开米仓山,赶路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