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略一沉吟,还想再问,突然间感觉调息吐纳再难维持,全身经脉真元乱窜,内息如沸,七大命轮急涨急缩,轮上的莲瓣竟隐隐有溃散趋势!郭逸大骇,知道这是内伤过重、伤势发作的危象,不敢再有大意,当即阖目闭嘴,盘坐于地,默运戡乱诀中的疗伤功法,缓缓行功自救。贾南风知他不妙,悄悄自行走远,钻入长草,翻出油布包裹的干燥衣衫,换掉了身上湿衣。
隔了许久,郭逸终于镇压住伤势,长长吁了口气,收功站起,见贾南风仍坐在一旁,于是抱拳说道:“贾姑娘,不知你意欲何往,荀某另有要事,恕不便相送。今日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也不等她答话,抱拳转身便欲离去。
没走几步,便听得背后贾南风“啊——”的一声尖叫。郭逸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见她满脸怨怼,恶狠狠地瞪眼怒视自己。
郭逸左右看看,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停下脚步,惊奇问道:“发生了何事?”
贾南风胸脯剧烈起伏,恨声叫嚷:“你说什么事!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一走了之!”
郭逸更是莫名其妙,一时愣在当地,一头雾水。
贾南风见他发懵,更是生气,愤愤不已:“忘恩负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这么将我扔在这里么?!”
郭逸平白挨骂,心下也自火起,沉下脸冷声道:“何出此言?莫名其妙!”
贾南风也冷笑起来:“忘恩负义的东西!刚刚谁救了你性命?刚刚许诺带我同走,这么快就忘了?”
郭逸一愕,颇觉有些说不清,转念一想,问道:“莫非你自觉有恩于我?莫要忘了,你只是我手中质子。你家人谋害于我在先,没取你性命已是荀某心慈。”顿了一顿,续道:“我承诺带你一同逃走,眼下远离贾府,已然践诺。你我两不相欠,自是从此大路朝天。”
贾南风双眼翻白,哑口无言。眼珠转了两转,忽然语气软了下来,问道:“荀公子,你可知……可知我为何要拼命逃离家门?”语声幽怨,似乎颇为委屈。
郭逸并无兴致与这女子谈论私事,缄口不语。
贾南风只好自问自答:“公子有所不知,半年之前,我那狠心的父亲,为了巴结皇亲,便将我许配给了当今太子司马衷。本来……本来倒也罢了,谁知皇宫遇刺,太子殿下横遭不测,眼看不久于人世,我便央求我爹去退了亲事。谁知他……他生怕司马氏怨恨,半个字也不敢跟人家提,反而回家逼着我尽快完婚冲喜!”说到这里,又已忍不住咬牙切齿,恨恨不止:“我若是嫁过门去,怕是转眼间就要活活守寡,永守深宫。岂有此理!我不甘心!”
郭逸无话可接,仍只默然。
贾南风抬头哀求道:“荀公子,你虽然带我逃了出来,可我小小弱女子,留在这里,又能逃得到哪里去?怕是要不了半天就得被抓回去。公子!求求你!你就行行好,好人做到底,再带我逃远些罢!你难道忍心看我再堕火窟么?”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