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脑仁疼。

宋帝亲征，杨延昭北出还能理解为战场瞬息万变，你一个大辽先锋官跑什么跑！

还好迁奚六部将士们没跟着跑，不然未到决战大辽已输。

丢人现眼啊。

只是，那小娘们背景深厚，轻易不能动她。

已经派了十几波人马去找寻，但愿尽快找她回来。

韩德让刚刚头脑清爽一点，就有老仆来报，表少爷韩集求见。

韩集是老韩家诸多子弟中唯一让韩德让能入眼的年轻人。几经考核和提拔，如今已逐渐接手了自己一手创立的独立于大辽谍司之外的另一谍报系统。

神谍。

已经晋升为神谍三档牧的韩集越发风度翩翩，大辽中京那些大贵族的嫡女们为之倾心者无数。

“拜见叔父。”

穿着一身白袍的韩集收敛起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面对这个堪称大辽第一权臣的表叔父，由不得他半点造次和分心。

韩德让盘腿坐在暖席上，随手用火钳拨弄了一下脚庞的炭盆，顿时火光四溅。

“坐吧。”

韩集正襟危坐。

韩德让眼神平静的看着韩集，“说说吧，我大辽进攻宋国这段时间，又有多少汉人大族蠢蠢欲动。”

韩集赶忙从袖里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草纸，恭敬递给韩德让。

韩德让伸手接过打开，每一行字他都要仔细的看上几遍，直到了然于胸才随手将草纸丢入面前的火盆里，任由火苗将其吞噬成灰。

韩集的眼皮突突一跳，瞬间又恢复平静。

韩德让手指轻轻敲打着火钳，片刻后说道：“你对谍司的渗透如何了？”

韩集稍稍思索后恭敬回道：“赵漕此人颇有手段，幽云六州谍司几乎水泼不进，侄儿无能，对谍司的渗透进展不大。”

韩德让抬眼瞥了韩集一下，吓得韩集心脏突突直跳。

“你啊，还不如小月儿，如今小月儿可是打进了赵漕的老巢。”

提起自己的宝贝孙女，韩德让难得泛起一丝微笑，终日里和一棒子老头你来我往的过招，不如何宝贝孙女在一起过的惬意。

真是越老越小孩子气。

韩集陪着笑脸：“月儿从小聪慧，自当能无往不利。”

韩德让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屡次授意增强赵漕在谍司的官位，为的就是能让他为之所用。没想到，他居然数次极为巧妙的撇开了和我的关系。虽然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如今看来，他是明智的。”

韩集内心颇为震动，在大辽境内近几年从上到下还无人敢正面于自己的表叔父掰手腕。

辽帝耶律隆绪也不行！

没想到自己以前颇为不在意的小小幽云境内六州谍司首领赵漕居然暗地里和表叔父掰过几次手腕，虽然表叔父只是随手为之，可赵漕的能力依旧让韩集佩服。

回想，自己靠神谍二度出手对付赵漕的独子赵勾，虽然也只是随意之为，如今看来，竟有几分神仙手的味道。

一次是派人送信给抓住赵勾的山贼，还附送了一张伪造的五万两银票。

一次是诱使另一伙山贼夜袭木兰山阙，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赵漕一举击杀，添为其功。

现在回想，不仅仅是自己运气不佳，更是手段不精，在幽云境内的势力不够大。

韩德让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韩集，暗暗点头，学会回头看，常思己过，已是难能可贵，不枉费老夫一番栽培。

“集儿，你要记住，但凡在一地扎根三代而又没有衰落的家族，都有其必然道理，不可等闲视之。小小北平县，水深着呢。”

韩集起身，恭敬拱手躬身。

“侄儿谨记，从此再不敢小觑地方势力。”

韩德让眼神错过韩集的身子，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思绪万千。

年轻时，自己也曾因自己是汉人后裔而心生归宋情节，只是那年在中京初识阳光明媚的萧绰，便深陷其中。

有时候，英雄真的难过美人关。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注定无可自拔。

窗外大雪飘摇，愿我死后辽宋世代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