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呦想,她再也不会那么笨,那么蠢了。
人这一辈子,愚蠢的事情,做一次就足够了,足够教训她一辈子了。
这正是沈鹿呦后来面对自己所爱的男人,面对默王闾丘渐,再没有问过任何愚蠢问题的原因。
沈鹿呦会请默王闾丘渐赏雪品茶,会对他琴挑琴示,会向他伸出柔荑,等待他扣上自己的掌心,会派人送契约给他看,却再不会问他“喜不喜欢我”、“为什么”之类的问题。
人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而她是“吃一刺长一智”!
这根刺在她心上一长就是十年,其疼痛、其深切远甚于一堑!
一个人倘是吃一堑、掉进去一条壕沟里,她灰头土脸爬上来,身上疼几天、几个月也许就好了。就算是摔断了哪条筋骨,卧床将养一年半载也总有个好的时候。
可是吃一刺,尤其这根刺还是扎在心上,天天疼,夜夜痛,甩不掉,拔不出,摸不得。遇到阴雨的日子,还会发酸、发胀、溃烂、流脓,比吃一堑的疼痛更甚、更久!
是默王闾丘渐抚平了第一根刺给她的疼痛,却又给了她另一个疼痛,另一根刺。
虽然,默王从始至终,什么也没说过。
沈双对沈鹿呦百般的好,给了沈鹿呦全部的希望,最后却用一句话,一份契约,彻底将沈鹿呦的梦和幻想毁灭。
而默王刺入沈鹿呦的方式,却是不说,不问,不做。
他是用决绝的、冰冷的拒绝,将火热的沈鹿呦变得浑身冰凉。
但是,沈鹿呦的热是在心里,她一遍一遍地将自我从寒冰中拯救出来,自我温暖着,融化出来。她坚持用心发散着她的热爱,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对未来的热爱,对美好的热爱。
她历经疼痛之后,依然爱。
她没法不爱,她为此感到悲哀,感到无奈,却也感到振奋。
她爱沈双,爱默王闾丘渐,爱这两个让她痛、让她哭、让她累、让她苦的男人。
她忘不了沈双,也忘不了闾丘渐。
她不断地想起沈双,想起沈双的种种美好。可是这两年来,她发现自己想得更多的是闾丘渐!
她想闾丘渐喝茶时的样子,想他恍惚的神情,想他哭泣时的悲戚,想他望向自己时的双眼。沈双的眼睛是清亮的,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澄澈,而闾丘渐的眸子比沈双的漆黑,比沈双的深邃。
沈双的身影正在模糊和淡去,而默王闾丘渐在她脑海中,却越来越清晰和深刻。
沈鹿呦总结过自己对这两个男人的感觉差异,她对沈双从来没有过心疼的感觉,而她对闾丘渐,却会为他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