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何去管却要好好想想,方仁皱眉苦思,几人之中却有那出身旁支的方诚是个脑子灵活的,当下便道,
“如今也不知明叔在牢中是什么情形!且需到里头探上一探瞧瞧他身上如何可是带着伤?伤得有多重?”
方诚心里明白,明叔本就年纪大了,又被官府严刑拷打这么久了,也不知身子受得住还是受不住?若是不成了,这人只怕救出来也不成了!
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但他话中未尽之意众人还是明白了,方忠一听大怒而起扯了他领子道,
“带了伤又如何?伤得重又如何?难道伤重便不救了么,明叔多年有功于方家便是他死了,我们也要接了回来好好安葬!”
方忠性子急,虽纯良好义但少了冷静,方仁起身一拍他肩头,
“老六,放手!”
方忠忿忿放开了方诚,
“大哥,你也这样想么?”
方仁默然,家中遭了大变,他如今只带了四人出来,除了嫡出的一个方忠,便是方诚、方尔清、程越三人,方尔清与方诚是方家旁支。
方尔清家中只有爹娘,爹娘在外地方家的庄子上现下也不知如何,方诚爹娘却是已死在了方家堡中,还有一个弟弟早前就被六淑派了出去,要知晓下落也要问过六叔才成。
至于程越却是方家收养的孤儿,自小在方家长大与亲兄弟是一般无二的。
这么几人跟着他方仁,自是要保他们平安才是,明叔需救却也要想想法子才是!
当下应道,
“方诚说的对,现下也不知里头情形如何,必是要想法子进去探一探才是!”
几人商议了一番,第二日便由方诚扮做是方家的伙计要去探望,那收了银子的狱卒上下打量他一番,
“嘿!你倒是个念旧情的,自方家的铺子被封后,却是没一个来瞧过他的!”
方诚点头哈腰道,
“您老通融,我这也是前头一月回乡下探亲去了,回来才知晓这事儿,掌柜的平日里待我们不错,就就想来瞧瞧他!”
那狱卒一面打开门一面道,
“瞧吧!瞧吧!再不瞧也快瞧不着了!”
方诚听得却是心里一沉,唯唯诺诺进来,
“给您添麻烦了!”
进至那黑暗的牢房之中,一股股恶臭扑面而来,那蜷缩在角落处的一团人影,也不知是生是死,上前一步叫道,
“掌柜的!掌柜的!”
那人动了动,铁链子哗哗作响,方诚几步上去一看立时抹起了眼泪,
“掌柜的,您怎么遭了这么大罪啊!”
那狱卒在外头冷笑道,
“这怪得谁来,怪他自家嘴硬,若是早说早就出去了,还至于在这里!”
那方季明半昏半迷之间听到身边有人说话,睁开眼瞧了半晌,立时一惊道,
“你”
方诚过去扑到他身上哭道,
“掌柜的,我来瞧您了!您您这身子可还好?”
方季明认出了他来立时眼前一亮,
“我我还好!你你家中还好么?”
方诚哭着摇头道,
“家里老人去了”
方季明闻言如遭雷击猛然伸手一把抓了方诚,方诚低头瞧着他那指甲尽去,血肉模糊的十根手指,心里疼如刀绞,
“掌掌柜的!”
方季明抖着身子,抬了一张皮肉不全的脸,瞪着一双眼紧紧盯着他,
“家里多少人都去了?”
方诚应道,
“家里就大阿爷去了!丧事办得十分隆重,家里的不少兄弟并一些族人都去陪了!”
方季明闻言立时松了口气,低低道,
“好!好!天不绝我方家!”
方家之事太过突然,各处的人手都未来得及送信,他是等到官府衙役拿了封条上门,才知晓皇帝佬儿动了手,不过六爷前头已有布置,只要方家人还有元气保存,方家便不会完!
想到这处忙推方诚道,
“你你走!我如今落魄到了这种境地,你也少来沾染我,没得连累了你和家里人!”
方诚哭道,
“掌柜的,我那能不管您,无论花多少银子我也要想法子弄您出去的!”
那外头守着的狱卒听了嗤笑几声,
“小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这是谋逆同党,牵连上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使银子!今儿让你见着面便是爷爷我积德行善了,你还想怎么着!”
方季明用力捏了捏方诚的手道,
“这位官爷说的对,我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为方家我死得其所,能追随着大老爷而去,也是我方季明为方家尽忠了!你与我毫无相干!还不快走!”
说罢奋力一推方诚将他推坐到地上,想转过身子却是只能抬了抬手,扯得铁链哗哗作响,这时方诚才发觉他两条腿早已无法动弹,右膝处森森白骨隐隐可见,显是已被弄断了腿。
方诚见状伏在地上大哭,
“掌柜的!”
“还不快走!”
方诚哭得不能自抑,方季明叹了气道,
“你走吧!好好的活着便对得起家里人了!”
方诚瞧这情形自知方季明救无可救,心中伤痛强咬了牙抽泣道,
“掌柜的您您求仁得仁,小的小的佩服!还请掌柜的饮上饮上这三杯水酒,算做小的们送您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