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楼内,页辞看着眼前的人,道:“老头,干嘛不带我一起去?!”
鹤发老头垂首不停收拾着细软,却似乎忘了将他往日最在乎的银两银票也带走,转过身又取了一壶珍藏陈酿,看也不看页辞,道:“你去干嘛?又不是去养老,我要干正事,到时候看着你就碍眼。”
页辞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将头瞥到一边,明明之前还天天缠着自己,说一刻不见就身心难受呢。诓人!感情骗子!
老头忽然将一个小包袱塞进页辞的手里,页辞道:“这是什么?”
老头神秘一笑,色迷迷道:“私房钱,你这一年可要寸步不离的看好了。等我回来,我就拿这些前去娶翠儿回家!我走了,你就在这看家!”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步伐甚至比奔向窑子的速度还快几分。
几个月前
岚山城内,风花雪月之地。仪风阁中佳人才子,莺声燕语。二楼最偏的东角忽然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
然而,这一声不过片刻就如石沉大海般湮灭在嘈杂的声海中了。
雅间内,一个广额深腮,身形却臃肿的中年男子正倒在地上,缓慢而竭尽全力的向门外爬去。他的身子就如一只笔,从床榻开始划过长长的一道痕迹。
只不过,不是墨迹,而是血迹。
页辞缓缓从榻上起身,扯好方才被他撕开的衣衫,绕过这个卑微的爬虫,走到他的身前。男子见唯一的生路被挡,抬首露出怨毒的目光,狠声道:“你……杀了我,不会……好死的!”
页辞蹲下身,一把揪起他额前粗糙的几绺乱发,笑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的皮肤白晢,面容俊美,墨眉星眸,笑起来还带着弱冠之年特有的天真纯洁,可在地上之人看来,这笑容却是那么邪魅,阴森,恶毒。
男子道:“恨不得撕了你!”
页辞叹了口气,温声道:“可我还是愿意和你说一句路上保重。”
说罢,烛火闪烁,血染锦屏。那名男子已经趴在地上发不出一丝声音了,他的胸口的血还未干,喉间的血也开始汩汩流出。
页辞扯了扯身上又滑下的繁琐绫衣,衣衫上已经被泼墨一般溅上了猩红的血渍。在他的面前的人便是与晋宗的里婪长老,仗着自己的儿子在宗内天资奇傲便为非作歹,自己明明没什么修为却也能贵为一派长老,可偏偏就是没有什么人能管的了他,平日里就喜欢醉在窑子里恨不得日日春宵。现在命断于此,归根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将手中的匕首在尸体上的锦衣上抹了抹,拭去了血污又重新入鞘,道:“呵,想不到,风光无限的里婪长老,奇怪的癖好倒是不少。”
说罢,页辞将尸体的前身翻到上面,皱了皱眉道,道:“这脸也是有够恶心。”
随便找了条腰带把衣服系好后便开始在尸身上摸索起来。边摸边露出厌恶的神情,手下的动作倒很利索,然而摸了许久,也没找到那样东西。“老畜生,东西呢?去死!”
说罢,却猛然发觉最后一句有些不对。
这一场戏算是白费工夫了,可里婪色/欲冲冠,先动了手,自己又怎么乖乖的当任他挟油的羔羊,给他一个痛快乃是仁至义尽。
页辞啧了一声,随即也不再流连,一手撑在窗沿,轻轻一跃翻身从窗户出去了。
深夜寂静,晚风微凉。因为下过一场小雨的缘故,路上的行人此时也少了不少。穿过错杂的小巷,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慢慢悠悠的前行着。懒散的步伐,还没有擦干净的胭脂水粉,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页辞此时的心情烦躁而苦闷,看起来十分落魄。可难过归难过,拐过巷口,已经来到一家明亮的瓦舍前。这条路每隔不久,他便要来一趟,四面八方通往这家瓦舍的路线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稔熟。此时,页辞一眼便看到了楼外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影。
地上的水洼映着银白的月光,又陆陆续续有几位身着华衣的男子自互相言笑着进去瓦舍的纸醉迷金中,擦肩而过时还以异样的眼光嗤笑了页辞几声。但页辞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黑影隐在黑暗当中,一动不动,不徐不疾的走上前去,唤道:“老头?”
“好喝!哈哈哈!还要喝,别拦我!再,再来一壶。”老头显然是醉了,嘴里不停的呵呼着,手也不停的扬起。
“又被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