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急了。
匀婉犹豫着是否该充当一下和事佬,苦于没这个身份,除了在心里盼望沈氏能继续出面,剩下的惟有起身万福劝一句“娘娘息怒”。
俞馨紧跟其后,也是“娘娘息怒”。
杨婠叹了口气,拉住馥芝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附和“娘娘息怒”。
然而气头息怒怎会容易,重话都放了出去,这几个字听在杨太后耳朵里,不过是枯木刨根的词。
沈充媛见双方都僵持着无人肯退,只好和颜悦色的劝道:“圣人,可不好这么和娘娘说话。”
又对杨太后:“娘娘——唉,其实称一声姐姐不为过——既然各自有各自的应该,就让妹妹做个调停人何如?妹妹刚回宫,对诸多情形都不甚清楚,或是无处置喙,姐姐莫笑我卖弄。其实啊,那宫女再是贴心贴腹,终归只是个宫女,我进殿到现在,眼瞅你身边的婢子,有一个算一个的机灵讨喜,想必贴心人也不缺。”
再对颢蓁安抚道:“打几棒碰不到筋骨,让圣人赐她些好药好物好好养着便是,倘若圣人不愿赏她,便让我出,好处都算圣人头。她若真是体己人,自晓得那是极大的脸面,更懂得无谓因为自己伤了后宫和气,你说是不是?”
杨太后不吱声,颢蓁拖着长音说:“太妃乃修佛之人,心善,我乐意给个面子。但太妃愿意赐她药就赐,无需用我的名义,否则传出去,倒显得本殿罚的错了。”
“哼。”杨太后讥讽道,“我早说别人不领你的情,你还不信,非要出来和事。你看她嘴给你个面子,实则毫无变通,怎么,她不能咽下这口气,我身为长辈倒要忍让吗?”
“这...”沈氏不料双方都如此固执,一时语塞。
“娘娘放心。”颢蓁伸出手,惜墨搀扶她起身,“本殿既答应了给太妃面子,绝不反悔。方才娘娘不许我再用慈寿殿的茶,要赶人,我听话,即刻就走,以后再不来就是了。”
“嗳——”沈氏赶紧拦阻,“皇后,这样可不懂事啦。”
颢蓁对沈氏笑了笑,接着朝杨太后万福作别。
太后不欲理睬,但见她没有一走了之,反而正了正衣衫,站直身子朗声道:“皇太后辈长德重,母仪承表,休声(美名)日流;更济先太后之美,不陨其名,天下皆闻。今为辅佐宋室兴盛,请愿蛰留慈寿,清净其殿,随充媛沈氏修佛养性,祈福求安。此举顺天应人,本殿无所不从,故初六壬寅日起,六宫嫔嫱,改省安事于坤宁殿,以尽孝道!”
“反了!”杨太后勃然大怒,从凤榻站起来,指着颢蓁的鼻子骂道,“我大宋有你这等无纲无纪,不知高低,逆德惑言的皇后,真是皇天不佑!省问父母是天地伦常,岂容你擅改!你不是喜欢闭殿不出吗,现在就给我回去思过,没老身的命令,休得出门!”
颢蓁两步前,凤眼圆睁,狠狠道:“本殿是官家结发之丽,皇太后无权诘责。”
馥芝吓得掐住杨婠的手,喃喃念道:“这个鸟婆娘,殃人货,殃人货!”杨婠被她捏的生疼,可早已呆的吐不出半个字。不止是她,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忖“她风魔了”。
这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