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在水里慢慢荡悠,杨川进舱时发现这船卧室、厨房、仓库等等俱全,他被几个小厮领到舱中一间,接着他们上了米饭、白菜。
大明的白菜已经较为普及。
吃完这顿饭,杨川无心睡眠,1640年,与他生活的时代几乎相差四百年,虽对晚明的历史故事兴趣盎然,但若是有选择,他可不愿意过来。
根据他看过的明清史料,晚明的许多地方人吃人,不是剥削压榨的代名词,而是真的吃人,小冰河时期、辽饷、剿饷、练饷,天灾人祸,苛捐杂税。
万幸的是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站是江南,不至于一来就死于非命。
杨川推开木窗,平视近水远山,画舫渐行,两岸烟火渐多。这艘画舫是六橹摇船,有六个船娘。
那个时代赚钱之后,他好歹赡养父亲归西,尚未结婚生子,母亲自小离异,留恋是有的,不多,环境污染,人情冷漠。纠结为什么穿越在眼前是无意义的,他得赶快适应环境,生存下去。解决了生存问题,才能谈及其他。
舱门的推动声响起,柳如是踱着弓鞋进来,丫头、侍从跟随,她生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目今二十几了,袍服整洁,举动优雅地坐在圈椅上:“你不是说要补偿我费用吗?”
“噢……”杨川平静地道:“我现下没有银子,这是我从海外带回的笔,姑娘瞧瞧值多少银子?”
杨川打开背包,里面仅仅有一部智能手机、一盒碳素笔、一本日记本,他取出两只碳素笔递过去。
柳如是起初还不在意,待得右手使用握毛笔的姿势,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目光新奇地打量起来,道:“海外果然颇有奇淫技巧,此笔竟然不用蘸墨,行,这两支笔顶你船费了。”
她瞄了一眼杨川的背包,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我大明威福播于四海,若受感化,无人责难你这蛮夷。云娟,那套儒服交给他。”
丫头云娟把一套叠好的服饰放下圆滑的花梨木桌案,看看杨川的短发,抿嘴暗笑。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冒昧请教姑娘芳名?”杨川不卑不亢道。
“我姓柳,字蘼芜,你唤我蘼芜君即可。”柳如是神情洒落,笑起来唇红齿白,明眸皓齿,道:“其二,明儿船会行到吴江盛泽镇,盛泽镇乃是江南丝绸大镇,人烟富庶,你穿了我大明服饰,到巾帽店买顶帽子,遮饰短发,可这安家、出行、户籍,都是要钱才能办,你一无所有的……”
“我尚有三支同款的海外笔,蘼芜君能给多少钱?”杨川毫不犹豫地道。
柳如是爽快道:“我给你十两银子。”
杨川点头同意,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也算是她仗义,大明万历时期,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如下:或者买三点二石米、或者三百二十斤盐、或者四百支毛笔、或者八十斤茶、或者二百张纸。
十七世纪三十年代到五十年代,一个湖州中等农业劳动者的年薪是五两银子,而一本《封神演义》,要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