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太太自顾自地切着火腿，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抬过一次眼。秦俞和林凡坐在对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秦俞还是说出了那句她迟到已久的“对不起”，虽然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郝太太顿了一下，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而后将餐巾扔到秦俞的脸上。

挤压多年的愤怒、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她的悲痛，在一句“对不起”之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没有被原谅的资格。”

秦俞睁开眼，道：“这句话是我一直欠您的，我不奢求您的原谅，我也知道这句话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不管今天，你要打要骂都是我应该受的，对不起。”

郝太太讽刺一笑，眼眶渐渐湿润。“今天才来道歉才来忏悔已经晚了，我不会打你不会骂你，我要你带着这份自责感，永远地活下去！”

“是我懦弱，是我没勇气面对只会逃避。这么多年，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回到那天的场景，这是我的罪，永远也解脱不了。

我从来不奢望您的原谅，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只是想为我曾经犯下的错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我能为您做什么，您告诉我我都会去做。”

“你能补偿什么？呵，与其说是补偿你犯下的错，不如说是给你所负罪找到一个舒展口，好让你自己过得痛快一些！

我是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你就欠着吧，一直到你死都要带着这份债下地狱！

我不想看到你，你的道歉与我而言没有丝毫用处，看见你只会让我想起那残忍血淋淋的一幕，想起我当时是多么愚蠢！

你们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说完，郝太太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郝太太走后，秦俞突然趴到餐桌上，双肩开始轻轻颤抖。这么多年，即便是当时目睹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心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之后每每回忆起这事她只是恐惧、自责，直到今天才哭了出来。

林凡轻轻拍着秦俞的背，一边向餐厅里唯一的一个服务生使了个眼色，然后那服务生便转身出了餐厅顺便关上了门。

他明白，其实秦俞这么多年一直都处于一种紧绷状态，在无数的外界压力的包裹下她不得不将自己包装成一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甚至是冷漠无情的模样。

他见过她最脆弱荒唐无理的一面，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小女生不是省油的灯，但她绝非是个分不清大是大非，残忍绝情之人。

“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秦俞抽着声音，说道：“她连骂都不肯骂我，她对我已经恨之入骨。”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说完，林凡停了一会儿，再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尽管是秦俞，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说出没关系这句话。换位思考，如果失去孩子的是他，他可能会比郝太太更愤怒。

“现在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