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亲啊,那可是个脾气大的人。小的时候,我教她走路,因为她年纪小骨头软,走起来不方便,可是狠狠跌过几次,为了让她学会,我就没有去扶她。只是没想到啊,等她学会走了,就狠狠地踩了我一脚,真是相当记仇啊”
“家里的兄弟们多,她是唯一的女孩儿,又是最小的一个,我们都疼她。从小到大,只要是我们能给的,都给了。后来想想,其实这样不对,但是还好,芸娘不是那种刁蛮的性子,她只是从小脾气就倔,有什么事儿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生闷气,若是我不问,她是绝对不会说的。可是,她又是那样的开心,我几乎没有见她不开心的时候,那时候,只是出去打次猎,她就能开心的笑一整天,我跟其他兄弟给她带回来点儿小玩意儿,她就能一个人玩上半日,自得其乐。”
“当初她看上陆铭珏的时候,其实我是不同意的,可是她性子拗啊!我们都掰不回她,跟家里闹了好几回,也是怕她因为这个跟家里闹僵了,最后,还是同意了。”
“其实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就是死撑着不让她嫁给陆铭珏那混蛋呢!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当初陆家一穷二白,家里空的能漏风,家里的家具物什,都是小妹陪嫁过去的。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那陆老婆子却惯是个找茬的,成亲前说的天花乱坠,说是会把芸娘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可她是怎么做的!我妹妹从小如珠如玉的养大,我捧在手心里连大声呼喝都不曾,可那老婆子却动辄呼呼喝喝,甚至连当初生下那对龙凤双胞,月子里连口鸡汤都不肯给她喝。我们送去了整整五十只鸡啊!两箩筐鸡蛋,那一家子硬是连口蛋花汤都没让她喝过”
即使已经为人父多年,可是提及当年的事情,李鄱眼中顿时一阵酸涩,他们边城之人向来爽朗大方,像这种婆婆磋磨儿媳的事情不是没有,可却极少。没想到看起来文文气气的陆家人,私底下却是这样一家子虎狼!
“我自认李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嫁进来的媳妇都是亲人,一样看待,谁曾想到世上会有恶人至此,让人胆寒!”
看一眼怒发冲冠的李鄱,长遥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自古以来,好人,总是会用同样的心思去揣测他人。她就不用去问李家人是怎么发现这些事情的了,必定是见娘亲脸色气血不好,这才有了疑问,可若是这样,这位大舅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隐忍的人啊!当时怎么就没让娘亲与陆铭珏和离呢?nuedai刚生产完的儿媳这种事,已经够的上和离的标准了吧?
“后来,我想让芸娘与陆铭珏和离。毕竟,陆老婆子做的那些事陆铭珏不是不知道!他就算是个书呆子,就算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读书人,可却不是个蠢货!每日吃的那些鸡他就没有怀疑过来源吗?却只是一味地装聋作哑!天天嘴里叫嚷着孝道孝道,难道因为他父母养大他不容易,就可以肆意欺压我妹妹了?小妹她,也是我们宠着长大的啊”
“可是,因为要考科举,陆铭珏身上不能背有缺点,所以他们一家子就苦苦哀求,再加上陆老婆子也一改往日作风,对芸娘越来越好,芸娘还是心软,就没再起这个念头。可谁能想到陆铭珏不过是刚中了探花,就想着撇下身怀六甲的糟糠之妻和嗷嗷待哺的孩儿!”
用力握了握手边的茶杯,町窑出来的瓷器,整个大魏出了名的坚硬,居然也被李鄱一手握的咯吱作响,险些直接碎了,可见起其心绪起伏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