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嫮生下意识地瞟了龙钱一眼,到底没开口说什么。
龙钱当然察觉到了沈嫮生的欲言又止,可问题是他并不是像沈小姐一般的有钱人,带上沈嫮生一是因为她对他有利用的价值,二则是他相信找沈小姐的人应该不日便会寻来,毕竟沈嫮生属于一般易容完全没意义的那种,眼睛生得太有特色了。
所以此时龙钱只能装作没看见,继续安静围观。
那为钱发愁的祖孙二人行事确实正派,在把琴装回琴匣后,并没有趁乱逃跑的想法,相反,还主动去问了收拾桌椅的小二。
“小二哥,实在抱歉……需要赔多少钱啊?”皮肤白皙的少女微蹙着眉上前,神色既歉疚又苦恼,简直叫人不忍心苛责。
小二脸上却还维持着似乎千年不变的微笑,只道:“这得等账房先生算来,姑娘您莫急,我们风来客栈肯定不会坑您们的。”
“嗯。”少女哭丧着脸点点头,又乖乖回到自家爷爷身边。
此时被撂倒的四人已经互相搀扶着慢慢站了起来,别说叫嚣两句,就是痛呼声都有气无力的,再不敢过多停留,颤颤巍巍地往门口走去。
龙钱见这几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半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微皱着眉站在原地。
那四人今日确实相当倒霉,早上吃个早点照常耀武扬威一番,却遇到了龙钱这个硬茬。
中午回客栈取他们的包袱,正好瞧见被他们丁哥瞧上的那个唱曲儿的姑娘和她爷爷,之前这二人虽然并不同意,但表现得畏畏缩缩,显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丁哥只是不想闹得太夸张,让他姐姐听到挨一顿责骂,这才宽限了这爷孙俩几天时间。
所以今天遇上,这四人便也照常嘲讽了一通,一是给这爷孙俩施加压力,二是发泄一下今天早上被龙钱恐吓和之后被丁哥责骂的不满,这种欺负人的事他们做过不知多少,顺手得很。
却不料这老者竟如此厉害,一个琴匣把几人砸得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浑身上下痛得要命,凄凄惨惨地准备回去跟他们丁哥告上一状,不巧一抬头,就见早上那个使金钱镖的青年正皱眉站在那里,眼中不见对几人惨状的同情,而是一片不赞同的斥责之色,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这……这位少侠,您有何吩咐啊?”为首那人勉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声音颤抖地问道。
龙钱之前虽然出了手,但那只是因为那矮胖子主动找麻烦,他本身对这些人没什么想法,甚至觉得此后可能都遇不上了,可刚刚的事情却叫他改变了主意,这些人只怕是经常做这些欺男霸女之事,既如此,他合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
“几位,你们便这么走了?”龙钱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叫四人心里发颤,倒不是身上不颤,只是他们因为疼痛已经一直在颤了,所以表现不太明显。
而听了龙钱的话后,几人都想起了早上的事,连忙努力转回身去,撑着身体尽力高声道:“何老先生,何姑娘,对不起!”
何家爷孙俩一愣,俱都是没想到这几人竟会主动道歉,面面相觑一番后,没急着应,而是走到近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正好听到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道:“只是道歉?我早上是以为你们是初犯,才没做追究,如今看来,你们辱人清白之事做得可是顺手得很,仅是道歉可不成啊。”
之前主动搭腔的到底机灵一些,急道:“赔钱,我们……我们赔钱,不用何老先生二人出。”
他们此时还面对着何氏祖孙,四双眼睛满是殷切的期盼之色,只希望这祖孙二人能快些点个头,让身后那煞星放他们离开。
他们可都清楚记得大夫给他们丁哥拔那枚镖时废了多大力气,那镖明明已经削掉了一根手指,却仍死死嵌在丁哥的手掌里,准确的说是掌骨里。
最后镖是拔出来,丁哥的左手也是彻底废了。
相比较何氏祖孙这触底反弹一般的情况,仅是因为几句对他同伴不太尊重的话就动手,而且事后还冷静地要求道歉的龙钱,还是更令几人印象深刻一些。
何姑娘见这情状,也不客气地伸出了手,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确实穷,也不介意拿了钱之后放这几人离开。
那位被砸得满面开花的却是四人中伤得最轻得,除了持刀那手无力之外,另一只手还算完好,此时把四人身上的钱袋都拿了出来,扔给了何姑娘。
为首者陪笑道:“那个……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何姑娘干脆地一点头:“你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