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崔廉制止道:“莫要去,说不动他的!犯人的安危比他自己更重,他绝不会放你们见面!”
他把林枫说愣了。犯人的安危比他自己更重要,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伯父是知道什么?”
“你可知莱州监察使方大人?”
林枫点头,“自然知晓,方大人怎么了?”
京察与地方官考核一具今年冬,这是举国的大事件。聂荣祥奉圣谕核查郑州,方大人则是核查莱州。说白了,他就是莱州的聂荣县。
林枫知道他,是因为这位大人的办事效率。他两月前到初到莱州,半月便将莱州太守斩于马下。诚然,莱州情势没有郑州波诡云谲,但也足以说明此人之能!
再看看聂荣县,不难发现今次地方考核,天子陛下派来的都是什么人。
崔廉压低声音道:“方大人月余前押解犯人回京,昨日晌午传来急报,方大人押解队伍遇贼,犯人被全部射杀,一个不剩!聂大人小心翼翼,是怕他也步了后尘啊!”
他小心打量着四周,没有旁人,他才又道:“宁芳与莱州那位,都是陛下的棋子。他们同属一脉,圣上是借机发难,整一整朝堂风气。眼下出了乱子,聂大人是风口浪尖,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犯人安然护送回京!”
当初与众师兄弟谈论,林枫就深谙案件耐人寻味,不甚合理。崔廉一说他才恍然大悟,这都是楚君下的一盘棋,矛头直指庙堂之上。
这么看来,方大人遇袭绝非巧合。这是某位大人物不明觉厉,要殊死一搏了!
他咧嘴想说句风凉话,大人物就是会玩。但这句话说来不合适,胖子他爹还在里面,而且是最被动的棋子。他死了,自己和师兄们的努力就全废了!
林枫腰杆挺直,脸色也郑重起来。他必须要找聂荣祥,否则他心里不安!
“跟我走,我们去找聂大人!”林枫头也不回出门,连辞行都忘了。胖子行了一礼,慌忙跟上。他没林枫想的深,但他知道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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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聂荣祥正在城北牙狱中清点犯人。与太守一案有关者达百多人,他须一一清点,压上囚车。
牙狱的环境很差,一排排木笼南北贯穿,三面围墙一面木柱,无数人穿着囚服的犯人灰头土脸坐在里面,双目无神两眼空洞,脸色因长期不见阳光闷得惨白。
木笼后挖掘了一条小沟,不是很深,用作排污。犯人大小出恭都由此排出大狱,现在还是深冬,恶臭都几乎让人昏厥。连聂荣祥这样一身正气的人,都经不住捂鼻子。清点的差役更是一刻都不敢多留,急忙应付过便溜了出去。
聂荣县一边查看清点名单,一边与霍在渊商议押送事项。他心里惴惴不安,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碗面跌得撞撞跑进一衙役,他捏着鼻子道:“启禀大人,狱外有人求见!”
聂荣县一顿,“要见本官?”
“正是!”
“哼,入狱求见还是头一遭,是哪个府衙的?”他哼了一声。
衙役赶忙道:“不是府衙的,是两个公子哥。说话那人说叫林枫,有要事要见大人!”
衙役说完便退下了,聂荣祥眼堂一亮,蓦然想到昨晚。霍在渊在一边直犯嘀咕,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这小子又要干什么?
他随聂荣祥快步走出,林枫正被差役用刀架着,他身旁还有一胖子,面生。
聂荣祥屏退衙役道:“你要见本官?”
“小子无礼,还请大人恕罪!”
“嗯,你见我何事?”
“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林枫稽首,头埋得很深。
胖子头一次见聂荣祥,只觉这人声色俱厉的人,他有些害怕。林枫蹭他一下这货才惊觉该行礼了。
聂荣祥暗自发笑,哪里来的胆怯小子,也敢来大狱。他冷厉道:“成不成全说过才知道,不违朝廷纲纪,不为君亲大礼,本官会考虑!”
林枫大喜,没直接拒绝就意味有机会。他俯首道:“草民想请大人宽限一炷香,让我身旁这位与谢维见一面。恳请大人成全他拳拳孝心!”
话音一落。聂荣祥老脸骤然阴沉。他对林枫很有好感,冷冽多半是装的。但这一次他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