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低下头,瞅瞅父亲,又看看林枫和张炜,一言不发钻进里屋。林枫分明看到他眼眶通红,泪点子马上要飞出来。
这小子有心事,林枫心中想道。
“这是为张熙师弟好,他来年要考州学,书院校考至关重要。以他如今的学识,想在校考中崭露头角委实不可能,非打熬这十几日不可!”
张炜对林枫使了个眼色,让他劝劝张熙,他也发觉不寻常。张炜又转过头对张熙父亲道:“这十几日我与师父会时时敦促他,不会叫他惹事,更不会有危险!”
“那也不成!”张父道:“娃子咋能不在家度岁呢,不和家里一块不能成!”
张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就等着这句呢。当下笑道:“我与师弟商议,年底请二老过去与大家一同度岁。张熙师弟也在,更有另几位师弟的尊长,大家和和气气,岂不更好!”
“不能行不能行....”
后面的话林枫听不清,他进了里屋。张熙正伏在窗户前写字,窗户大开着,这样亮堂些。冷风吹进来,寒得他肩头不住耸动。
似乎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赶紧抹了两把脸,仰头对准冷风。
林枫原地站了会,他要给这哭泣少年应有的尊严。他落目打量,这屋里的墙皮也开裂了,比外面好些,有修葺的痕迹。这是庄稼汉能为他读书儿子做的全部。
“你来干什么?”张熙摆起板砖脸,面无表情。他脸上的泪痕被冷风吹干,看不出痕迹,只有眼眶微红红。
林枫笑道:“没啥,看看张师兄的居所!”
张熙酸溜溜的,冷脸道:“没你的好,俺没有你的大本事,能在冬日种出绿菜。俺家就靠阿爹撑着,过得苦!”
“看得出!”
林枫叹了口气,他真的为张熙家揪心,“那你更应该用功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不然怎对得起你父亲!”
张熙说不出话,他抿着嘴,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走到桌前,林枫将纸笔推到一边,直接坐上去。屋子里没有别的凳子,除了床榻,他就只能坐这个。
“你该知道,你现在的学识考州学还有欠缺。大师兄是想帮你们,他来年春试,日子比你们更紧!”
林枫劝道:“我和大师兄过来,正是要查漏补缺,把你们的缺漏在这十几日补齐。他给你们定了目标,书院校考跻身三甲,州学考试位列前十!这得是多大的荣耀,让你爹娘一辈子挺起腰杆做人,人人背后竖大拇指,说他们有个好儿子!”
张熙被他说愣了,三甲、前十,这可能么?打小下苦的富贵人家多得是,他们都不敢这么说,何况他一个连书都买不起的穷小子!
“这....能不能行啊!俺不信!”张熙板砖脸一转,鼻音一哼。过会见林枫没声了,他悄悄睁开眼皮瞄了一眼,见林枫正笑眯眯等他,他黑脸涨的通红,像被火烧一样。
林枫说进他心窝子里了,他无数次做梦考上状元,骑马游街。这是读书人最大的祈愿!
“俺....俺能行?”内心的渴望促使他询问。
林枫不住点头,连贯且有力,“当然,只要肯下苦,谁都行!”
“可是,俺怕俺脑瓜不灵醒,干不成!”
“你是我见过脑瓜最灵醒的,你瞅瞅别人,谁比你脑瓜灵醒?”
张熙没有说话,默默伸出手指这眼前这货。后者怔了怔,摇头四望,“谁,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