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掉坑里了!”
“啥?”
林枫大声道:“我说,你是不是掉坑里了!”
肉眼可见,林贤老脸涨红,呼吸渐渐粗重。这不是拒绝,是折辱!他林贤好歹是半个读书人,举子斋抄书先生。这话不啻于把他堵巷子里,又拍墙上。
“你折辱我!”林枫状若癫狂。
“没,就问问你是不是掉坑里了,这么大反应干啥?”
林枫脸色不变。林贤一阵抽搐,强忍拂袖而去地怒气,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嫂嫂的妹子,人我见过,窈窕淑女,屁股大,好生养。你意下如何?”
“你是不是掉坑里了?”还是这句,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事态。
柳儿抑不住,掩住樱唇大笑。笑声在屋内荡漾,像一锅咕噜咕噜地沸水,林贤涨红的老脸蒸煮的更加涨红。
奇耻大辱。
“不懂规矩,该投井!”林贤睚眦欲裂。
“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我家丫鬟得体的很,合我心。”言下之意,你说的不算。
‘投井’两字,却是触动了林枫。调笑语气不见了,林枫郑重与林贤说道:“我不须姻缘,尤其不须你给的姻缘。离开那日起,你我就无瓜葛了。这根红线,受不起!”
“你如此绝情?我们骨子里留着一样的血!”林贤狰狞道。
论起绝情,你赶我出门那一刻,我是万般不及的。林枫暗忖,却无意与他翻老黄历,过去便过去了,捡起来也掉价。
林枫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百姓敲知县大人家宅子,管家不会开门的。”言下之意,不念血脉,你无法与我面对面,我不会见你。
话糙理不糙。
林贤青筋暴突。
“赶你出门,是为兄的不是,给你赔不是。你也不小了,轻重取舍分得清。应允亲事与点头归家,一样的。抉择其一,我许你拜祭祖宗,不再做水面浮萍,无根可依。”
林贤志得意满。
林枫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掉坑里了!”这一回,林枫说的郑重。林贤暴怒,被抬手制止。
“没有折辱的意思,随口一问。我林枫说话一贯算数,银钱奉还当日,你我两清,再无瓜葛。之后你多有纠缠,我不愿搭理,心念血脉亲缘,不好叫你难做。如今,你是不是过分了些。”
抬头,林枫眼映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不自觉的,在眼光下,林贤说不出地愧疚与心塞。
“所谓的祖宗牌位,我不在乎,土梗木偶,你愿守着便径自去吧,莫扯上我。叛经离道也好,不肖子孙也罢,什么名声我都应着,旁人敢叫,我敢应。”
“你的眼前人,不是你弟弟林枫,你要明白。算计地小九九自己散了吧,我不会和你绕弯弯,也懒得与你这类,从嗓子一眼看透直肠子的白痴絮絮叨叨。再说一遍,我讨厌蠢货,你的自作聪明和不自知,正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
林贤想的什么,林枫一清二楚。如此势力的兄长,实在欠奉。
他喊了一声‘王叔。送客’。林贤痴痴呆呆,不由自主跟着王叔出门了。宅门砰的关上,他惊醒了。
林贤捏着拳头,眼眶迷离,世道好似不是眼见的了。哪里不对,他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