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林枫叫起了撞天屈,旋即心虚的笑了,“归根结底,弟子还是年少,耐不住性子。”
老人指着他,“你呀....落子吧!”
没有说话,林枫夹起一子,看看棋盘,轻轻放下。
打谱下棋,林枫儿时学过些,臭棋篓子一个。当初还研究过手筋古谱和死活,混忘了。只有起手布局和收官,还记得些。
只是想以微末道行胜过老人,却是不能。
面无表情,老人也落一子。一老一小便在江山清风中,无声对弈。
啪啪十几手后,老人面露疑惑,待到二十余手,老人眉头皱的更深。
“没见过你小子下棋,你这棋艺,跟谁学的?”
“呃.....”倒让林枫不好回答,总不方便说前世学的吧,“看棋谱瞎琢磨的。”
“这样啊。”默默说了一句,老人不再言语。两人一人一手,半个时辰后,黑子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仅有的一小片围在中央,瑟瑟发抖。
林枫很识趣儿同投子认负,开始捡棋子。
“你琢磨了开局,没琢磨杀法。虎头豹尾猪肚皮,说的就是你!”老人略一沉吟,便也随着收拾。林枫并不应声,老人便又接着道:“棋如其人,棋乃君子之学,你小子太诡谲,奇兵猛进,防不胜防。”
“这块......”老人指着还未被捡起的一块棋子,“死缠烂打,不择手段,尤为可耻!”旋即老人又指另一块,“光明正大,尚可!”
最后手指才在棋子全不见的中央绕了绕,“这块活,左右借力,非是正道,亦非小人之行!”
老人给一字,邪!
这世道下棋,讲究个点到为止,光明正大。熟人见博弈更是如此,死缠烂打有失风度的手段,不会滥用。输了便输了,相比之下,坦然相受自有一番气魄。
只不过下棋之于林枫,没哪许多条条框框。动脑便是动脑,脑力博弈,挣个胜负输赢便是了,莫不是两军对垒,还讲究个君子之风?
笑话!
“师父又要教训我喽!”林枫呵呵笑道,惹得老人也哈哈大笑。
“你这混账,素日里的稳重被你吃了不成,面目如此轻佻!”
林枫反驳道:“您可冤枉我了,弟子见了生人,还是很严谨的。”
“你呀!”
老人气的说不出话。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君子当言行如一,心怀坦荡,爱徒奇诡成这般模样,他也跟着忧心。
只是从那股子‘邪’里头,还透着几分‘正’,尤为让老人欣慰。
一正一邪,正的是心,邪的是神。少年的精气神,像船下滔滔江水,奔流之意自不待言。可这江水流向,让人不安。同根同源,背道而驰,这是何道理?
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人。
老人端坐,示意再来。
想了想,林枫再度落子。局势一变,截然不同了。
老人眼光大亮,只觉从未见过的新颖奇貌。
“师父且来试一试,这定式如何?”
老人斟酌损益,却还不忘告诫,“君子不争!”